一种颜色
让我惊诧的是那种權木
曾见过它被分干，碾压，洇染，置于高处
实在想不明白这權木洇染的颜色
那种红，褚红，火焰一样，怎么就让心顿生欢喜
我怀疑，前世
曾与一株金露梅有过不小的纠缠
但我必须得坦诚地告诉你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沉迷于此
久久注视
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泪水突然滚出眼眶
大经堂前
我的问题不是缺了一颗珠子的那串念珠
我的问题是：如何不去追究一颗珠子
刚刚走过的那个红衣喇嘛没有给我任何暗示
正在高声诵经的阿克久美也没有给我任何明示
有那么一刻，我盯着大经堂的廊顶冥想
存在和消失，究竟有什么不同
无非一件衣服，穿上，脱下
无非一滴水，回归大海
可为何每次扬起衣角，我就想起我的亲人
每当想到我的亲人，我就忍不住悲伤
在拉卜楞寺听经
也没听清念诵的是什么
但感觉到了那些进来的人都有了安祥的面容
有一些也和我一样，静静坐在靠门的屋檐
但他们也没说听懂多少，听清什么
后来我有意去求证，经文都说了什么
是不是错过了她们，就再也回不到那个地方
但那个人，他笑而不答
后来他终于说了对我有用的部分：
听到了吗？
听到了
在哪里听的？
就现在，来你身边，走过的地方
真的听到了吗？
听到了
那就对了，脚去过哪里哪里就是寺院
很多人来过这里
那么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那么的人赶来，就是为了看一看他们
去过哪里，做了什么
之后，去往哪里，要做什么
很有可能，很多人来过这里
自己也不知道，最后做了什么
大水上寺
太小了，这寺，三月还是一片荒草
放光的寺顶给整片草坡镀了一层金色
但孤单还在，风吹着檐角的风铃
叮呤——，叮呤——，更孤单了
沒有一个阿克走动
沒有一身绛红僧衣挂在靠左的屋内
还好，牛羊寂静地啃食着四周
起身时，我看见了阿弥万智雪峰
对 视
天地互为镜子
看得已经够清楚了
为何还有鸟声进来
鸟声打开的空间，己经够空旷了
为何还有牛羊
突兀的，好似我们是彼此眼中，某个孤独的黑点
甘 南
黑风裹沙，自西向东，见识过了
绿树揽怀，自东向西，也见识过了
未见识的都在西南，西南才是峰回路转
突然跳出来的惊喜
惊喜的说不出话来的异域
甘南
那样慈悲的蓝天与草地，我要是云就好了
是一朵格桑或一只羊也是好的
那样安静的房屋和寺院，我要是鸟就好了
是一块石头或一盏灯也是好的
那样好看的衣服，要是我穿着就好了
那样伤心的卓玛，要是我就好了
那样缺氧的羊羔，要是我和才让加一起抱着
就好了
扎尕那
我不能把她描述的那么美
关于美，一定有谁做了安排
只能说，我遇见了水果姑娘
为她丟失的围裙有点可惜，甚至伤心
还有水果摊旁边，和我一样对答如流的小孩
为他忘的差不多的祖母的话语，我伤心地想哭
我也不能把石头描述为一种传说
除了冷，还有如何抱着苦寒坚硬的歌唱
只能说，神冷了，神也看不下去了
把哈达盖在了山顶，顺便把一水滴、一把青稞撒给了牛羊
苏颜，原名刘莉，土族，甘肃天祝县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中国诗歌》《飞天》《星星诗刊》《诗选刊》《读者》等文学期刊。诗歌入选年度诗选，曾获第六届甘肃省少数民族文学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