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塔拉滩是国内沙化最严重的地区之一,通过植树种草和人工治沙工程,灌木和小草稀稀疏疏长了出来,但更多的仍是裸露的黄褐色土壤。
2011年8月17日,青海省农牧技术人员在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看到人工培育的牧草地里又有不少鼠洞,破坏了大片的新种牧草。
三江源,这片被誉为“中华水塔”的高原草原,正面临全球气候变化的严峻考验。今年是“新世纪中国生态1号工程”——三江源生态保护和建设一期工程收官之年,这里的生态治理还有哪些“瓶颈”和“死角”,记者日前奔赴三江源地区一探究竟。
位于青藏高原腹地的三江源地区,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总面积39.5万平方公里,比英国国土面积还要大,是我国受气候变化影响最大、也最敏感的区域。长江总水量的25%﹑黄河总水量的49%和澜沧江总水量的15%都来自于三江源地区,每年向中下游供水600多亿立方米,养育了超过6亿人口,被誉为“中华水塔”“亚洲水塔”。
据青海省三江源办公室专职副主任李晓南介绍,为拯救三江源生态困境,2005年国家投资75亿元启动三江源生态保护和建设工程,是我国目前规模最大、投入最多的生态保护项目。今年是一期工程收官之年,目前已完成投资70亿元,鼠害防治、退耕还林还草、沙漠化防治和生态移民等8个项目完成建设任务,三江源地区降水持续增加,一些萎缩和干涸的湖泊逐步恢复,黄河源头“千湖美景”开始重现。
然而,权威专家认为,恢复三江源生态功能,决非经过几年时间﹑通过几项工程就能实现。目前无论项目选择、内容涵盖、建设规模等,都还有局限性、初始性的特点。三江源地区三分之二以上退化、沙化草地没有得到治理,鼠害、虫害、毒草害等“两化三害”问题依然严重,三江源生态退化总体趋势尚未得到根本遏制,制约科学发展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依然存在。
在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玛沁县城附近,记者看到,青藏高原著名神山——阿尼玛卿山露出黑黝黝的砂石,只在顶峰才有积雪覆盖。作为黄河源头提供水量最多的雪山,阿尼玛卿山冰川正在融化消失。
玛沁县雪山乡党支部书记祝云甲还记得,上世纪80年代,阿尼玛卿山顶上像千余顶雪白的帐篷,整齐地排列在一起,连半山腰、山沟里都是冰川。“而现在都消失了,一半以上都成了裸露的岩石。”他深感忧虑地说。
“在整个三江源地区,冰川资源总量达到2000亿立方米。自1966年以来,黄河源头冰川退缩比例最大达到77%。”青海省测绘局高级工程师成海宁对记者说,统计表明,长江源区计有756条冰川,绝大部分冰川表现为后退,只有极少部分冰川处于前进状态,其中有两条小冰川已经彻底消失。长江源区最大的冰川——色的日峰冰川面积变化率最大,近30年间面积减少了12.9%。
在黄河源头约古宗列曲,科研人员向下挖掘1.05米处出现地下水,1.25米处出现砾石层,但没有发现冻土层。在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麻多乡的河谷滩地,地层剖面挖至118厘米处,仍未见冻土层和地下水层。当地牧民反映:“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冻土层深度1米多,而现在其深度达到2至3米,退化相当厉害。”
青海省水文地质工程地质勘察院水文分院院长、教授级高级工程师辛元红预计,随着全球气候变暖、人类活动加剧,在未来一百年间,青藏高原多年冻土将退化一半以上,大量沼泽湿地也将以成倍速度退缩。
伴随而来的则是高原鼠害横行,它们在草原上泛滥成灾,进而形成沙化土地、“黑土滩”的链式反应。
海南藏族自治州同德县尕巴松多镇完科村年逾六旬的藏族老人尕桑加指着自家的草场说:“你看,这里到处是鼠洞!这几年老鼠越来越多,破坏了我家的草场。为了放牧牛羊,我们只好到处买草、租草场,一年光这两项就得花去一万五千多元。”
记者了解到,青海省草原鼠害危害面积1.2亿亩,且呈现加重态势,危害重点区域就是三江源地区。一些地区几乎寸草不生、土壤裸露,甚至出现“鼠进人退”现象,逼得牧民只得一年四季走圈放牧。
位于海南藏族自治州境内的塔拉滩总面积443万亩,过去每年往龙羊峡刮去几万吨沙子,是三江源地区受风沙危害最严重的区域之一。近年来通过植树种草和人工治沙工程,塔拉滩上灌木和小草稀稀疏疏长了出来,但更多的仍是裸露的黄褐色土壤。
记者下车,黄沙在大风中弥漫,不一会儿嘴里就碜碜的,而不远处的景象让我们大吃一惊,牧民家的绵羊正在啃食人工种植的草木,据目测,其数量至少有三四十只。
专家预测,照此下去,三江源地区河流将失去补给,“中华水塔”将走向荒漠,最终形成与可可西里荒漠区、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罗布泊戈壁相连的干旱区和荒漠带。
“如何保护三江源,不仅是中国,也是世界应对气候变化研究的窗口。”长期关注三江源问题的世界著名野生动物学家乔治·夏勒博士认为,应当对三江源生态保护建设面临的新问题和矛盾进行充分考量,并提前做好顶层设计,逐步解决上述问题,而不能停下来看一看、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