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松措入门
川藏公路,一个急转弯
将最陌生的我抵押给
奔腾的绿浪;需要补全手续时,
翱叫的沙鸥冲着青冈树播放
领略一次天心,你究竟
还要干掉多少顽念。
越接近源头,河谷越像峡谷。
深入到这地步,自然的面具
注定也是生命的面具。
比最美的美景还美;更惊心的,
它比我面对过的所有仙境
还准确。它圆满于你我
仿佛可以来自任何角落,
即便是错过了青春,也依然
可以混迹在垃圾人生中,
凭伟大的自性去捕捉
心中的蝴蝶。它为我做的事,
也许我终生都无以回报;
但也可能,连这样的念头
都是对它的一种误会。
我们的出现,对它来说
太过偶然;而它为你准备的倒影
和它为四周青山准备的倒影,
看上去,并无本质的差别。
2016年9月27日
比林芝还秘境入门
火棘的背后,一直在撕咬浪花的
溪流,将河滩上的滚石
抚摸成圆滑的乳房。粉身里
不一定就有碎骨。忘我,随时
都会发生,密集得像落叶
滑过小彩虹的嘴唇,但不一定
就物化到,还真没有白来。
哗哗的伴奏,将我们带回到
冰川的秘密欲望中。原来,
原始的美,比想象中的,
还要开放:完全不在乎
我们身上还有多少野人的影子。
一抹黛绿,悄悄将宇宙的,
底限,塞进你的眼角——
想不觉悟到天真,还真有点难。
据说藏药的始祖也曾在这里
细心炼丹。而几乎快绝版的天堂
则不缺少几根现实的神经——
观景台上,当地人指点:翻过山去,
就是麦克马洪线。难免会有神伤,
但好在风景比人心更正确。
2016年9月26日
尼洋河畔,或黑马正在渡河入门
源头方向,一个碧蓝
只需半小时,就可以成就
不只一个洞天。时光是美好的,
只要我们能看得懂世界
是一个逼真的寓言。甚至深刻于
明亮的单纯,也是可能的。
附近,喜马拉雅山正在准备一个拐弯;
青峰之上,白云比悠悠还醒目——
但意思,你得派另一个我,亲自去挖掘。
比翡翠还激动的大河,已习惯了
我们的迷宫还有后门。凡能置身于
敞开的,节奏就能决定命运。
两匹年轻的黑马,仿佛已厌倦
在我们中间寻找骑手;它们将黝黑的
欢乐,狠狠抛进湍急的水流。
它们追逐着彼此,在冰冷的倒影中;
它们平行嬉戏着,在陌生的危险中,
它们仿佛不知道你会在岸上
注视着它们。它们把我们的世界
远远抛在了我们的身后;恍惚中,
它们一会儿是骏马,一会儿是完美的畜生。
——赠傅元峰
2016年9月25日
沿南伊河入门
一个猛子扎下去,世界上
最危险的词突然改变了
原来的主意;迷人的
蓝,幽深如一个明亮的空洞,
在白云高调的洁白之上,
探索我们的秘密。原来等待
你我的,任何一个等待——
从虎耳草的花心到松萝的奇效,
都不会因陌生而显得遥远。
同样,它们也不会因遥远
就不再等待我们的等待。
视野之内,凡起伏的,
必有一个横飞,埋伏在
宇宙的背后。葱绿的山形,
垂直的松林陈列着一个
又一个原始;还有好多意思
等待我们去捕捉。给我浪花,
我就游到比我们的裸体
还纯洁的对岸;给我倒影,
我就能游进大地之歌;
给我空气,我就能游进
珞巴人的灵感;给我山谷的回声,
我就能游进你的肺腑。
甚至只要给我一点光的影子,
我就能游到比死亡更远的地方。
——赠陈人杰
2016年9月21日
注:南伊河,自南向北,流经西藏米林县,汇入雅鲁藏布江。
佛掌参入门
通灵的茎块,出手相握之际,
它不嫌你的手掌大到
简直像它的陌生的婚床;
它顽皮如它能在你的梦中
将一只猴子变成三根小木头。
它身上的土味,即使是
从迷人的大熊星座射来的天光
也只能洗去一小半;
它静卧在你的情感线上,
就好像那里有一条隐秘的单轨
通向比宿命还缩影。
高原的湿土是它的舞台。
急雨过后,它将紫红的穗状花序
送给孤独的山风做蜡烛。
但最拿手的,还是在密封的地下,
经过反复揉捏,它把自己搓成
最小的佛手,以此来把握
天地的精华。它不会怨恨
挖它出土的,形形色色的人,
就好像渗透到我们血脉的最深处,
是它渴望展露的,小小的奇迹。
2016年10月2日
黄河第一湾入门
单独面对它的,最好的时间
公认是夏天;青草之上,
白塔独自优雅一个雪白的虔诚。
雨燕的戏剧里甚至不乏土拨鼠
总要跳出来,拖丹顶鹤的后腿;
但斜坡上,炊烟并不害怕命运。
想朴素到家的话,高原牛蒡
会跳下去,把羊骨汤直接变成温泉。
不能被风景教育的人生
在此微不足道。如果你足够幸运,
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日落
和最壮丽的日出,能让最麻木的尘埃
也感到一丝神秘的羞愧。
虽然我选对了时间,翻滚的乌云
却把时机弄砸了。但是很奇怪,
我并不感到遗憾。我错过了
最美的落日,却又深深感到
最美的时间并不总站在死亡一边。
——赠古马
2016年7月14日
郎木寺入门
滴翠的深山提携的
明明是溪流,但一眨眼,
却变身为醒目的白龙江。
从甘肃到四川有多远,
只需从小桥上迈出一只脚,
就能知道过去的底细在哪儿。
更称奇的,明明远离大海,
却能频频看见一群海鸥
现身于湍急的浪花,比野鸭
更懂得如何吸引我们的目光。
用溪水泡过的茶叶里翻滚着
江水的味道;一抬眼,
一只金鹿已跃上庙宇的屋脊,
在高原的阳光中,总结着
安静的时间。一切都逃不过
因偏僻而美丽,而我不可能不感觉到
陌生的心动;就好像半小时后
当地人告诉我,按地名的本意,
这里也曾是老虎的故乡。
2016年7月13日
扎尕那入门
拔地的感觉岂止是
强烈于天堂离你又近了一步;
放眼看去,青灰色岩石山峰
将它们坚硬的怀抱
笔直地伸进世界的颤栗。
缭绕的云雾里有掀不完的面纱,
就好像美丽并不负责
固定一个真相。真讲究存在的话,
美丽就是你和宇宙之间的
一次必要的松懈。静下心来,
流泻的溪水中至少有一半
听起来像激动的瀑布;
半山腰上,油菜花盛开在青稞
碧绿的集体舞中。蜜蜂酿出的蜜
甚至将蝴蝶刺激成模范的伴侣。
看样子,奥地利人的浪漫
已拔得了头筹:据说
这里比亚当和夏娃的诞生地
还要接近纯洁的本意。
稍一辨认,云杉就比冷杉更葱郁。
而神圣的宁静并不局限于
你的感觉是否精准。唯有抵达此地,
你才会发现,需要感谢的对象
有时会显得比上帝还神秘。
2016年7月12日
尕海入门
所有的迹象都符合
你对这个世界曾怀有的
另一种期待。远远看去,
它的圣洁掩盖了它的纯洁;
它的周围,格桑花的影子
比澎湃的心潮更汹涌。
它不担心你会误解它:
它的美丽甚至比自然还亲切十倍;
没错。它的自在不澄清
在它面前,我们究竟能拥有多少自由。
我把我和它的距离保持在
太阳和眼泪的距离以内;
如果我有点夸张,请原谅我的绝望;
如果你问它像什么?
白云的下面,它蓝得就像
你,在最美的梦中
也不可能见过的
却和我们有关的另一种身体。
2016年7月8日
三江源的白云入门
沿通天河向西,差不多能看见
沱沱河的龙须了;一抬头,山峰之上,
它们的白,让看不见的海拔
有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颜色:
比洁白还白,比你在安静的或残酷的人生中
能想象到的最白的东西还白;
但它们的白,却羞涩于雪白,
它们甚至会悄悄阻止你使用雪白。
因为雪白的白,是留给爱情中的羊群的。
这里,神话比现实逼真,
梦的分析高于生活的选择,
但是,就这样公开告诉你了,
你,也不会懂它们为什么会这么白。
2014年7月8日—13日
注:三江源,位于青海省南部,青藏高原腹地,长江、黄河、澜沧江三条大河的发源地。平均海拔4000多米。流经玉树市结古镇的扎曲,系澜沧江的发源河。
巴塘草原入门
在人和自然之间
有过的美丽,此刻,
可以毫无争议地用于
我和自然之间的美丽。
2014年7月10日
注:巴塘草原,位于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结古镇巴塘乡。
扎曲河丛书
它就像一个长长的锤子,
从静止的石头中
敲击出流动的石头。
每隔十秒,湍急会放慢一个神秘的润色,
而它们会自动变回起源的石头。
山坡上,我的睡眠
是另一把锤子,在夜雨中敲打着
我身体里受苦的石头——
与本地的真言相比,那上面的纹路
显得过于复杂。如果是在平原,
我还可以解释说,作为一个清醒的过客,
我一向是凭人的复杂忠于我的天真。
但在流动的石头旁边,
我意识到,也许还有别的方式
可用来忠于人的天真。
比如,我不必张开双臂,
不必凭借拥抱,就能迎向它
对一个人的接纳。
——赠商震
2014年7月11日
注:扎曲河,发源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境内,为澜沧江的正源。流经玉树市结古镇。
玉树,一小时的骑手丛书
我骑过悠悠白云,
呼啸的心象帮助我从浩渺中
夺回了一种秘密的记忆。
但你说,那不算什么。
你的口气就好像时间还有别的主人。
我骑过蔚蓝的波浪,就好像那是
一个过程,在克服自我中
恢复自我的本来面目;
但你说,那不算数。
我还骑过坦克,骑过野鹅,
骑过节日的灯笼,骑过清晨的咖啡,
但你说,它们全都不作数。
好吧。今天下午,蓝天就像是从无尽的碧草中拔出的,
我骑着马,颠颤在格桑花的友谊中,
在美丽的巴塘草原小跑了几圈。
我想了很多天真的事情,
它们全都昂扬在生活的边缘。
我以为我再也配不上
这样的幸福。但很快这念头就消失了。
这依傍在青葱的群山中的草原
用它的深邃稀释掉我的个人情绪。
更让我高兴的是,从那一刻起,
无论你再说什么,也都不算数了。
2014年7月8日
注:玉树,位于青海省西南青藏高原腹地的三江源头,平均海拔在4200米以上。“玉树”藏语意为“遗址”。
赛巴寺入门
高原还在延伸,连日来的颠簸
突然急停在无尽的靛蓝中。
偎依在半山腰,它的对面,
青山开阔在神秘的友谊中。
四周,用脚踩过的每块石头
都垫高了善恶皆不成立。对像我这样的
习惯了在平原上看山的人来说,
它的僻远,甚至让遥远也暗自吃惊。
乌鸦和藏獒相安在阴影里,
从观音巨像上飞下的鸽子
仿佛也知道萨迦派:我是我的雏形;
或者,我只是你的雏形。
或者,离开之后,回到平原,
敢不敢让诗也自性一回。
敢不敢,这样使用词语——
我们只是语言的雏形。
意思是,这见地本来很平常——
除了心,真实根本就没成立过。
2014年7月
注:赛巴寺,位于青海玉树。
巨大的眼泪,或人在勒巴沟入门
不同于酝酿,不同于深渊中
还有一次反弹;更妙的是,
一个人的渺小已如此深邃,
却不反衬它的巨大。
它带来的压力甚至能
从群山的遗忘中按摩出你的身影。
它滚动时,石头上的裂缝
终结了一份挣扎。
如同鹰隼和蚂蚁不会默认
同一个影子的裁决。
它巨大,甚至从里面可以游出鳟鱼,
但它不参与鉴别你的悲伤
不同于人的悲哀。你这么具体,
疲惫于我们的颓废太聪明,
太善于借口,而它却从不否认
它的巨大源于你曾如此陌生。
2014年7月24日
注:勒巴沟,位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境内,通天河流经附近。
玛尼石丛书
藏族汉子秋加才让倚着车门
放声唱到:血管里回响着
马蹄的声音。一瞬间,仿佛有
很多东西都被感染在
小小的情绪中。哦,氛围之蓝。
甚至时间之舞也暗淡于那明亮的歌喉。
即兴的欢乐,从无边的轮回中
截取了生命之花,比榜样的力量
有着更多的风姿。直到我站在
路边的玛尼石旁,强大的
记忆的回流才渐渐占了上风。
来自平原,暧昧于观光客,
我,无法确切地辨识出
镌刻在岩石上的字迹,
但是很奇怪,我仿佛能无碍地领略
它们大美在自己的纯洁之中。
有过几个片刻,我偶尔也困惑于
我为我不能进入到里面,
并分享它们的秘密,而感到
内心的犹疑。但是里面和外面的区分,
以及凭借这区分,加深
人和人之间的羞耻,似乎并不符合
它们的起源。也许,我猜得不对。
但我猜,它们至少宽大于
我仿佛暂时只能呆在外面,
安静地看着它们安于大地的样子。
2014年7月14日
注:玛尼石,藏人的习俗。藏人在岩石上刻入《六字真言经》,并饰以各种吉祥图案,称之为“玛尼石”。“玛尼石”意在祛邪祈福,它们可筑成玛尼石堆或玛尼石墙,在藏区各地的山间、路口、湖边、河畔,随处可见。“玛尼”语源梵文佛经《六字真言》,系“嗡嘛呢呗咪吽”的简称。
去文成公主庙的路上丛书
私底下,我动用了
巨大的克制,才没将平原上的天蓝
和高原上的天蓝,做另一番对比。
表面上,我似乎成功了。
夏日,时光的旅行和生命的旅行
有很多重叠的地方——
就好像取材于欢乐,还是取材于痛苦,
有时候,还真就是你说了算。
至于对比,它们通常能解决很多问题。
但此刻,我却拒绝陷入
比较的逻辑。没错,深入之后,
我感到了神秘的羞愧,
并且很可能,某种隐秘的新生
就建立在这强烈的羞愧之上。
但是更神秘地,我也感到了
神秘的骄傲,并且毫无疑问,
这骄傲,要比这羞愧,出色得多。
2014年7月9日—13日
注:文成公主庙,又名沙加公主庙。始建于唐代,地处青海省玉树市结古镇东南的贝纳沟。
高原反应丛书
一路上,山谷开阔,
像葱绿的磨盘一样碾磨着
高原的景色:山脊的棱角比想象的要柔和,
它们像不像史前动物的背影
已不那么重要了。奔腾的河水
像是在不停地试穿哗哗作响的靴子。
当着你的面,蓝天空毫不避讳地编着
永生的小辫子。公开地揪,还是
悄悄地揪,仿佛是一件私事——
考验你,却并不想为难你。
远处的山峰上,依然能看到的
微微反光的的雪,像一架白梯子;
而本地的情歌中,藏族汉子确实欢乐地唱过:
如果你要星星,我会去把它摘下来。
即兴的频道。白云的白里
藏着一条耀眼的鞭子。
毕竟,肉体的痛苦比精神的幽深
更值得信赖。迄今为止,
每个真理几乎都根植于肉体的痛苦,
但我依然相信还存在着别的情况。
山坡上,随处可见的玛尼石
巩固着一条看不见的边界。
什么时候跨过去的,我并不知道——
醒来时,只见青春已变成一只巨大的眼睛;
哦,回眸。除了奥威尔描写过的,
1984年还掀翻过哪些裸身的权力?
我的旁边,青稞酒像老虎跳峡——
老李犁用端起的杯子把握时间的深浅,
王自亮则兴奋地拍着高原的桌子。
2014年7月13日
注:
1.玛尼石,藏人的习俗。他们在岩石上刻入《六字真言经》,称之为“玛尼石”。
2.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1903—1950),英国作家,著有小说《1984》。
蕨麻入门
浸泡在酸奶中,时而像蝌蚪,
密密麻麻在夏日的
一个纺锤形的邀请里;
时而又像深棕色的陌生的眼睛,
等着你使用你从未使用过的舌头。
品尝之前,我本打算问清楚
它们究竟是什么?但是出于
对高原的信任,我决定先吃完再说。
从未有过的味道,但却谈不上好,或不好。
也谈不上普通,或不普通;
怪异,或不怪异;也不在尺度之内。
它们带我去的地方,无门可入,
一个元素的空间:偏僻而神圣。
突然的进入,那里面的封闭
完美了血的原始记忆。
微量的锌,微量的镁,频繁地踮起
它们的芭蕾舞脚尖;兄弟,请看清楚了——
这迷人的旋转可从未低于海拔4千米。
返回时,咀嚼也恰好结束;
身边的藏族朋友告诉我,
它们另外的名字叫人参果。
——赠王自亮
2014年7月
结古镇东南30公里入门
崖坡上雕刻过的岩石
打磨着时间的面孔——
有时,它因陌生而显得锋利。
但也有几个瞬间,它因锋利而显得熟悉。
我辨认着。我的辨认参与了
我的敬畏:自然从来就不是
自然的问题,并且至少有五百年,
这是没法对你解释的事。
在我辨认的过程中,我的身后像是
有只刚刚走出洞穴的雪豹
猛烈嗅着七月的人生观。
如果有机会见到希腊人阿基米德,
我会告诉他,此处,就有他寻找的支点。
而且看起来,好像不止一个。
一朵格桑花的细腰上
就有一个那样的支点。一坨牦牛粪里
也隐含着一个那样的支点,
甚至通天河的漩涡里也有一个相同的支点。
阿基米德脑海里的地球
固然不错,但我们还是玩点
更新鲜的游戏吧。我撬动了
我想要撬动的东西,并且我猜,
那对你也不再是一个秘密。
2014年7月12日
注:
1.结古镇,位于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该镇东南约25公里处,建有文成公主庙。
2.阿基米德,古希腊哲学家和物理学家。曾声言“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
3.通天河,此处指流经青海玉树地区的河流,系长江上游的发源河。曾写入名著《西游记》中。
唐蕃古道上的不眠夜丛书
回过神来,仿佛永远都是这样——
窗户窄小,却开得比门还大。
从河滩上捡回来的三块小石头
在窗台上排成一行字。
你看不见,但我知道
你猜得出它们的心思。
此时。我拥有的,仿佛是
石头的自信。不仅如此,
夜风,像刚撕下来的一块皮,
裹着你的旁边还有一个你。
前两个晚上,还有月光
像卷紧的旗帜,寄存过三小时。
三小时以后,就好像今晚
绝没有误会过永恒。淅沥的雨水
开始轻轻锯着人生的耻辱。
我探出头,梦一般的街道幽深得
就像有一群牦牛刚刚走过。
2014年8月
臧棣, 1964年4月生在北京。1983年9月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97年7月获北京大学文学博士学位。现任教于北京大学中文系。
曾获珠江国际诗歌节大奖(2007年), “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08年度诗人奖”(2009),2015星星年度诗人奖(2015)。当选“中国当代十大杰出青年诗人”(2005), “1979-2005中国十大先锋诗人”(2006),“当代十大新锐诗人” (2007)。 “中国十大新锐诗歌批评家”(2007)。
出版诗集有《燕园纪事》《宇宙是扁的》《空城计》《慧根丛书》《小挽歌丛书》《红叶的速度》《未名湖》《骑手和豆浆》《必要的天使》《仙鹤丛书》《就地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