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真贡布

 

村外的牧场

 

村外边的牧场

一片好阳光

牧羊的老人

靠坐在草墩上

几朵金色的赛钦花

湿漉漉迎着朝阳

开放在他的鬓间

融化了当年的寒霜

回望那村庄

像凝结的奶油一样

老人的心境

平静得也像那村庄

 

 

 

伊丹才让(甘肃)

 

往大自在境界的津渡

 

我理解人们任烟云萦绕的苦衷,

想在灰烬中发掘佛说的大彻大悟,

说是一经忘却自己的一切,

就等于踏上获取正果的通途。

 

也许这话是对的,只是这道理,

若明若暗,犹远似近,难得揣度,

就像潜流于瀚海的淙淙小溪,

难解除大漠口渴舌燥的疾苦。

 

是呵,父辈们毕生的心血,

早燃作一步一闪的紫烟明烛,

落地的泪珠辉映出诱人的山色湖光,

荡起尘埃却模糊了自己的血肉眉目。

 

也许人们是对的,只是这道路,

迭起的顽石阻塞了阴阳难辨的峡谷,

远望时就像一架架青云直上的天梯,

靠近时却变成一堆堆荆棘丛生的云雾。

 

是呵,数十春理想的探求,

而今才走上风雨绵绵的山路,

夜来惊梦时,那千尺铁索,

又扯进纵横凝滞的烟幕。

 

为此,我仰仗于自称脱俗的布道者

说你才思敏若闪电般劈云的飞瀑,

你可把这人生的道理,分解得,

就像蓝天和白云一样的清楚?

 

他从唇齿间裂开一线冰缝,

颤悠悠呼出一股溟蒙冷雾,

说我这一路心血苦汗凝结的诚意,

还不够祖先们拖欠礼拜的差数。

 

为此,我垂首于飘飘欲仙的智者,

说你法术精若飞鹰攫取惊羚的眼珠,

你可使这人生的道路,不再

迷离于昼布的烟瘴、夜锁的冰谷?

 

他顺口抛给我一个飘雪的反问

却让我用火热的躯体去忖度,

说不甩开凡夫俗子的思维,

怎想获得苍茫苦海的摆渡?

 

这半路上填写的道歌,就连

在天有灵的佛祖也结舌膛目,

难道我江河源头甘甜的奶茶,还要

从北溟汲取苦肠涩腹的海水调煮?!

 

这真是大胆的思考,我简直,

濒临那佛说的大自在的津渡,

只有用自觉实在的大脑,去判明

佛头放粪的好歹、世态炎凉的度数。

 

毋庸讳言哪,这才叫

磊落尊严的大彻大梧,

母亲双手举过头顶的儿子,

为什么要趴在他人的脚下匍匐?!

 

好一个明朗豁达的思路,我恍然

领悟到祖先在回眸中投来的遗嘱,

我怎能拿人生的神圣职责,

屈节于他人笑纹里挤撤的幸福?!

 

就为了这终生难得的自觉,我

不再吟哦那迷人道歌的美妙曲谱,

我索性把满腔滚沸的热情,

凝做供儿孙们修桥补路的泥土。

 

所以呵,我不再用他人的喜怒,

启导我神经的强劲中枢,

效法大鹰凌空时鼓动的双翼,

把握我风雨交加中雷电般响亮的飞舞。

 

毫无疑问,我从此捕获的

才是驾驭人生的大彻大悟,

就用它启动我义无返顾的奋斗,

让身后的脚印响彻史诗般奏呜的钟鼓。

 

很可能,我因此触怒了弥天大雾,

那也无损我弹奏心弦的飞瀑,

诚如倾心于曙色的百灵,用自己

清醒的头脑辨时、明快的声嗓欢呼。

 

于是,我耿性执着的双手,点燃

无愧于生命的火焰、希望的炳烛,

宛如勇士般高耸于云海之上的冰峰

怡然自得领略太阳光温柔的爱抚。

 

我因此听真了分娩时胜利的第一声啼哭,

就看见旋踵的烟云化做解渴的甘乳,

我莫敢怠慢那进取的探索,终发现

旋风般上升的拼搏是孕育成功的母腹。

 

啊,我终于从昼夜的交错线上起步,

唱一支歌儿给游涡里打转的船夫,

别羡慕瑶台琼阁间挤眉弄眼的星星,

小心沉溺在玉石栏杆里禁锢的冰湖……

 

 

阿布司南(云南)

 

越过河流

 

越过河流  父兄的足迹

昭示我此去的方向

谁与我同行  前路迢遥

孤独的岁月  需要

一掬悠长的温柔显示它的力度

 

远游从脚下开始

背负诗歌  在干净的时间之外

还有许多贫穷使我幸福

仅有的赤心

在冷风中  呼应河流

回望每个劳动的晨光

与土地相依为命的人们

请不要忘记  将一粒种子

裹着我毕生的寄托

交给我学步的儿子

 

二十七度春秋苍白如纸

每一份日子如履薄冰

我携带着自己的骨骼

一如迁徒的部族  在远方

 

道路已经涵盖了一切

感觉自己

越过河流之后

与生俱来的泪水淌下

纳入大地深沉的呼吸

我还能说些什么

 

 

旺秀才丹(甘肃)

 

菩提(组诗《三朵花》节选)

 

剧场里没有观众,只有回声

你设想自己脱却虎皮,为虎添翼

手持利剑,斩断那脆弱的枷锁

 

你用心血喂养频临死亡的孤儿

放开笼中的鸟儿,让它自己飞

也给迷途的旅行者带路

 

剧场里已经谢幕,你为了幕后的辛苦

撕开了真相的大幕

灯光熄灭,人群散去

惟有母亲还在那里抽泣

背后若隐若现无数的影子

那反复的纠缠和跌打,千百次的撕扯和扭曲

那骨头的大山,眼泪运载的迷航的船

 

哦,你是剧中的国王,船夫,还是牧羊人?

你独自拉上大幕,在角落处静坐

你想首先成为灯,然后给母亲光明与温暖

你想成为母乳,给暗夜里饥饿的浪子

你想成为桥,为风雪中寻找方向的游子

 

静静地坐在那里,忆念父亲的教诲

专注于当下的这一刻,仰望着十二年一个轮回

期待巨大的莲花盛开

 

 

阿顿华多太(青海)

 

父亲的荣耀

                                           

记得那时候,山是高大无比

与自己矮小有关

故乡一脸土色,像春的弃儿

唯一的窗户,使我家屋子

安静得像一个很深的峡谷

炕上黯光流动。久病的爷爷

在父亲怀中,用微弱的声音

指示母亲沏上三碗茶

碗口粘三小块酥油

 

三个龙碗盛满枣红的茶

在方形的炕桌上,如同三枚红铜纽

紧扣着爷爷、父亲与母亲。

这时候爷爷支支吾吾

祝福词垒满了整个屋子

姐姐在我旁,轻声抽咽

守望的大人叫哭声离炕头远一点

 

爷爷的声音停了。那些华丽的词

骤然变成黑白色,和简陋的屋

融为一体。我抬头就看见

被烟熏得黑乎乎的一排排椽子。

爷爷呼出最后一口气

睡着在父亲的臂湾,如一个婴儿

 

那年我十二,父亲四十二

在父亲面前,我是个小山丘

高大和伟岸的父亲

像村背后这座山,像山顶

那一杆倒不了的嘛呢旗。

两天后,爷爷变成了一小袋骨灰

摆放在神龛前,酥油灯不灭

 

第四十九天,清晨,我背着骨灰袋

背着爷爷,一位沉睡的婴儿。

爷爷背我的时候,也一定是这样的比例

人生啊,祖孙相互背负的一小段路

父子互相怀抱的一段距离。

我随同父亲爬到先祖天葬的山梁

 

一块平躺的巨石,干净地待在山腰

若是在爷爷的童年,它可是神鸟的餐桌

亡者有权在此举行最后一次施舍。

父亲煨起桑烟,骨灰袋在柏木的清香里沐浴

然后打开袋子,把骨灰洒遍山坡

与耕田时播撒种籽一样的姿势

 

自那以后,父亲就成了我们的国王

统领六男两女八个子民

直到把子女立为国王或者王后

父亲跨过的所有河,所有坎

成为我们的精神与财富

而我们,已是父亲终生的荣耀!

 

 

牧风(甘肃)

 

父亲的身影

 

命运峥嵘的痕迹

旧时光里裸露的忧伤

父亲的身影

更像一块沉思的灵石

望空欲粗犷的呐喊

 

伫立在五月的雨雪中

那气候蒙住了父亲的眼神

幽黑的魂

在古寺钟鼓的轰鸣中

站成一种力的风度

 

春末的飓风是一片锋利的铧

被浓烈的地气撩拨得铿锵有声

父亲的劳作更像一种赴死的冲动

在庄重里点缀成季节的颂辞

 

 

曹有云(青海)

 

父亲的日历

 

父亲用尽

整整一生浩瀚的光阴

在一张一张耐心撕阅

 

从晨曦到黄昏

从花开到花落

从激荡的青春到寂静的晚年

 

撕啊撕

撕的他白发满头,牙齿满地

雪花漫天

 

昨夜,父亲倾其全力

终于撕尽了那些关于     

革命、建设、运动、饥饿、改革

让他忧患,让他安乐的所有日历

      

八十年来

父亲简朴至极的房屋里

其实从未挂过一张日历

 

 

扎西才让(甘肃)

 

我的父亲

 

去年此时他就老了,蹲在墙角吸烟,脸色发黄

抽第五根烟时,他的手颤抖着,划不着火柴

我就站在他的身后,只隔着一堵墙。我帮不上他的忙

太阳照在他的身上,像照着一个形貌衰老的婴儿

风吹在他的身上,像吹拂着一杆失去红缨的老枪

 

想起三十年前,十一岁的我跟在他的身后,气喘吁吁

翻越太子山时,我倒在风口。天阴得令人发慌

他站在我的身后,一边吸烟,一边看着我发笑

太阳也照着我,像照着一个懦弱的老人

风也吹在我的身上,像吹拂着一粒尘埃般的希望

 

 

琼卡尔.扎西邓珠(云南)

 

父亲,秋天(节选)

 

       1

 

这个秋天

故乡再一次坠入金黄的诱惑

乡邻们舞动手臂

赋予镰刀收获的喜悦

黄灿灿的玉米

把整个村庄打扮的媚态百生

耕牛

在鞭子与吆喝中

把一道道不深不浅的沟壑

挂上

父亲被岁月风干的脸颊

       

3

 

一条转经的小道

紧贴玛尼堆的脉络

经年轮绕   雕琢灵魂

丰收后

在指间滚动的佛珠

是秋的庆典

抑或是对衰老降临的等待

父亲凹陷的指痕

记录秋的赐予  镌刻累世的记忆

身边的玛尼石

堆砌祖辈不竭的信仰

在父亲与乡民的秋天

再次丰满

 

□刚杰·索木东(甘肃)

 

祭父帖

 

此生最冷的这个夏晨

作别母亲和家人

作别你守护的这个山村

远山的雾霭,渐次升起

而我依旧,没有

回望一眼的勇气

 

这十余日,生离死别

恍若经世,你终归于

一掊熟悉的黄土

而把陌生的人间

留给我们的措手不及

——也许,九泉下的笑容

就是你,教会我们的

成长意义

 

还是没能,沿着

送你走的那条路上山

——我尚且害怕

和那一堆新土作别

顺着接你回家的路

继续走向远方

却彻底,迷失了

曾经明确的方向

 

多年以后,不知道

能否回到你的脚下?

送你走的那天

我摘了几朵野花

递给了年幼的孩子

——相信,待我的容颜

和你一样苍老

他也可以,这么

坦然地送我一程

 

窗外依旧细雨绵绵

最近的雨水

总是多得离奇

——待阳光明媚的日子

我们都将,围坐你的身旁

把没有喝完的那壶老酒

仔细品尝

 

 

□洛迦•白玛(四川)

 

我爱那些老和旧

 

我爱生锈的铁

锈迹里隐藏的光亮

斧子、刀、锤

从你掌心溅出的灿烂

 

我爱腐朽的木

枯槁里曾生长的春天

你的背靠过的倾斜木椅

你的手推开过的门窗

 

我爱掉色的布

暗淡里曾光艳的花朵

泪与汗浸过的帕

包裹过你强壮身躯的衣衫

 

我爱那些老和旧

沾满烟尘的过往时光

慢慢变老的你

你的白发

皱纹

 

 

班玛南杰(青海)

 

父亲

 

在垭口久久矗立的影子

被岁月风化成一道褐色的山崖

吟诵苍翠日月,苦读灰暗星辰

那是父亲的字眼

用孤独成就伟大

用艰辛历练崇敬

 

今天,我读懂了你的青春

凝练其中的欢乐与悲伤

便结晶一份感动的使命和伟大的名号

连同风摆的日子一起

拼出你消瘦的影像

 

让夕阳挟持到天边的影子

被思念感化为一条笔直的路

踏地擎天,迎春送冬

那是父亲的字眼

用高尚锻造生命

 

啊!父亲,我至亲至爱的人呵!

 

我情愿变卖生活的一切理由

用毕生忏悔

只要能将您的丝丝银发逐渐乌黑

 

 

王志国(四川)

 

倾诉

 

风从远方吹来

大地上到处是倾听的耳朵

 

风用吹拂

把内心的话语说给万物听

时而微弱,时而狂躁

只有草木最忠实

一听到风说话

就默默地弯一弯腰

 

不像我年老的父亲

即使带着助听器

也听不清世间的声音

在母亲的坟前

一坐就是大半天,谁喊他

都不应答

 

 

白玛央金(西藏)

 

父亲•风与雪

 

叶要凋零  风开始哭泣

父亲用慈悲把恐惧压成了针尖

用针尖拨亮了油灯:

“别怕,那是成群的马驹在嘶鸣”

灶台上的图巴翻滚

喷着野葱的香气

 

听说   远处下了一场荒唐的雪

我不禁开始悲伤

父亲的身影未及出现

风已来得比雪更汹涌

它必定是染指了魔鬼的颜色

暴戾狂躁  倏地卷走一大片雪

一大片雪呵  还有斑驳的骨骸

父亲在何方  如火的羊皮袄在何方

 

我执拗地寻找一个熟悉的背影

音符迟疑着游走在嵌满指纹的口琴上

母亲抚弄着:“他就在身旁,他会听见。”

而那一夜的凄风像宣告某种消息:

“父亲以躬身犁地的姿势向苍穹妥协了。”

 

思念全数剥离  向未及老去的灵魂诘问

一阵忧悒的喟叹从远处传来

远处的声音凄迷如雾

终于  泪流满面

 

那萨索样(青海)

 

转经的阿爸

 

阿爸与一群同样年迈的老人

并肩同行,或前后相随

在转经路上,没有多余的交流

唯有其声——嗡嘛呢呗咪吽

反复雕刻在呼吸里

 

同样的脚步,同样的速度

同样的时辰,不早不晚

偶尔与空气,与微尘

相视微笑

 

弯起的背像一张弓

背上的子女是五彩的箭

投向神祗的空位

 

一生没有戎马疆场

看惯了山尖的雪,无视

被岁月掉色的发髻

顺着越垒越多的玛尼石转圈

仿佛在履行

某个美好的契约

 

 

德乾恒美(青海)

 

父亲

 

旧照片的色调

卓仓,某个黄昏

阿伊赛迈神山脚下

一个孩子,赤着脚,依傍羊群

放牧了童年

贫苦的田埂上

青稞麦种已深埋大地

雅垄河谷金色的紫外线

灼痛了你黝黑的皮肤

灼痛了你的记忆

阡陌交通

有你来回穿梭的身影

那是你赤着脚,书包里放着干粮

内心充满渴求与力量

我想问你

崎岖的山路通向何方?

小时候,你老说

家乡漫山遍野的黑果子

和草莓,后来发现这是骗局

清晨,我梦到你

你去放牧

草滩上,牛羊哭成一片

 

 

卓仓果羌(青海)

 

父亲

 

这一辈子

你从农村到城里

从一个大学生

混成了一个局长

到最后

你就倒在了酒场上

你不是一直说

酒瓶不倒我不倒吗?

 

问题是那酒瓶即使是最后倒了

也会发出叮当的脆响声

也会碎裂一地啊!

那些玻璃

也会割伤人的手啊!

可你楞是倒下去了

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王更登加(甘肃)

 

出了口长气

 

我夜晚梦见父亲去世了

我梦见两个哭泣的哥哥

我梦见了白色的孝布

我梦见了自己干哑的哭声

我梦见我逢人就跪下磕头

因为我的父亲去世了

我梦见了自己的心

那是一团混沌惨淡的冷雾

早晨醒来心就一直虚虚的

我知道那只是一个梦,但心虚虚的

我打电话过去说

是爸吗?

说你现在干嘛?

说今天怎么没出去?

说这几天来亲戚没?

……

父亲轻描淡写地回答了我

最后说忙你的去吧

挂断电话我不由出了口长气

 

 

嘎代才让(甘肃)

 

境相轮回与法界智光

 

与你诀别的一刹那

欲言又止,我能听见的也只是周围的一句诵念

这是我所熟知的时间

花香缤纷的日子提前赶至离生命不远的

地方。我惊叹于万物,沉积

飘摇。这就是你倾身而去的时空

你乘缘而去

突然有一天,泪水和孤绝。怅望远方

这就是流亡。这就是

我父亲的隐痛与质询——

 

今夜,月亮洁净如水

举念的泪水漶漫而来,在你手腕上的一百零八颗念珠里

生息繁衍,痛别和悄然的呐喊

穿透命运与天际的苍茫

我的思绪始终承载着一个人的阴影

如今,都成为一捧温暖的灰烬

在我诵念的歌谣中,有一惊世骇俗的诗句

击穿隐约的良知而又一无所求

任何爱戴以至衰落时,抵达心灵的六字真言

更不是一个界限。这是我所知的

姻缘,与生命之轻。

 

祈祷是一种挽留吗?

从黑夜现身,我只能双手合十为你祈祷

我执意于吟唱深处的思念

在面对今天的千盏酥油灯,我的内心浮现隐忍的

中阴境相;那时候,你见的种种现象

将是种种光焰与诸部圣尊

会向你显现出来。

此际,其光热烈异常,使你几乎难以逼视

这光是在你的中阴陷入危险的隘道之时来摄护你的恩光

此光是毗卢遮那世尊的慈光

《度亡经》里如是说。

 

我不是第一个抵达你心灵的人

可我永远在你的手心

于是在我的心灵上呈现一代江山,摇摇晃晃的旗帜下

我们坐视一生。现在,痛击目光失色的你

多么恩情,多么迅暂

眼望两手空空的远方,谁能告知

死亡的背后是什么

亲爱的父亲,和我相遇在美丽的雪域

无拘无束为了生活。此刻,灵息吹动

像珍贵的你在招手

在我痛苦的脊梁上,长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