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以“十全老人”自称,他的“十全“就是10次大规模战争。这10次战争中,著名的有平噶尔丹,平三藩,平台湾,而最让他头疼的却是两次平定“大小金川”。四川西部的大小金川,方圆不足百里,当时人口不过数万,清军却用兵12万多人,耗银7000余万两,从乾隆十二年打到乾隆四十一年,整整 30年。
这大小金川怎的这样难打?难就难在大小金川的碉楼上。
碉楼是种防御工事,用石头垒成,低的三四层,高的十几层,竖截面呈梯形,像只粗大的烟囱,里面有暗道、水道,没有大型火炮是攻不进去的。碉楼是军事史上的奇迹,也是建筑史上的奇迹。现在四川省大小金川这一带仍然有许多保存完好的碉楼,成为当地的特别风景与旅游资源。
世人不知的是,在离大小金川数千里之外的齐齐哈尔,也曾有过这种碉楼,而且建造者来自大小金川。
西清《黑龙江外纪》卷六记载:“有金川苗,奉将军傅玉命,运内兴安岭乱石,在齐齐哈尔北境建造碉楼二座,今尚在。”这里说的“金川苗”,就是大小金川的少数民族。
清军久攻大小金川而无功,乾隆三十八年,调黑龙江以索伦(鄂温克、达斡尔)兵为主的一千兵马赴金川,不几天又调一千黑龙江八旗兵增援。乾隆朝,关内八旗兵、绿营兵武功已经废弛,惟有黑龙江索伦兵勇武如初。黑龙江兵到金川,果然见效,经两年战斗,金川首领索诺木投降。金川之战算是拿下。黑龙江索伦、八旗兵撤回黑龙江,朝廷重赏参战官兵。
金川首领索诺木被斩首,家人处死的处死,监禁的监禁,余者发配黑龙江、三姓作士兵的奴仆,其中到齐齐哈尔有45人。这些人中,有首领家眷,有首领部下,也有部落的工匠。
傅玉曾两任黑龙江将军,后一次是乾隆三十七年至四十四年。将军傅玉命人修碉楼当在乾隆四十一年到四十四年之间。修建者应该就是发配齐齐哈尔的金川人。
将军傅玉命人修碉楼的目的西清没有说明,但是可以从字里行间推测得出。
建楼在齐齐哈尔北境而不是城里,定然不是想作为一种景观;当地没有石材,要从大兴安岭取石,工程也是不小的,如果实用意义不大,是不会这样大兴土木的。
将军傅玉在黑龙江时,北方俄罗斯正步步进逼黑龙江边境,如乾隆四十二年,驻乌第堡俄军就一度入侵我国亨滚河一带。可能是傅玉从金川回来的兵丁口中得知碉楼的厉害,让金川降人依样修筑,以备应对来自北方俄罗斯的战斗。
民国人魏毓兰的《龙城旧闻》卷一也记述了碉楼,说的是“将军傅玉,命金川苗,运内兴安岭乱石,在齐齐哈尔北境建造碉楼二座,遗迹犹存。”看得出来,基本是西清文字的转记。但是,西清说的是“今尚在”,而魏毓兰说的是“遗迹犹存”。看来,到魏毓兰的时代碉楼已经坍塌,仅存遗迹。现在两座石筑碉楼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是否仍有遗迹,有待考查。
西清也好,魏毓兰也好,说的都是“金川苗”,是苗族,而这文章标题却说是“藏族碉楼”,为何?
生活在大小金川的是藏族中的一支,称嘉绒藏族。嘉绒藏族生活地区,恰好是我国西南、西北的接合部,又是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的过渡带,嘉绒藏族与羌族、汉族、彝族接近,其饮食服饰、风俗习惯与其他藏区有些不同。清代并没有科学工作者民族识别意识,当时对大小金川的藏族误以为苗族,这也不足为怪。
金川索诺木家眷在齐齐哈尔留下二座碉楼,沟通了大东北、大西南文化,也让齐齐哈尔早期居民中有了一支藏族血脉,他们的后人是你是我?考证起来应该别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