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征服不了珠穆朗玛峰的,但如果准备充分、意志坚定、头脑清醒,再有好运加持,便有机会登上她的肩头。”正在安徽九华山拉练的汝志刚,将于4月10日赶往尼泊尔加德满都,开启第三次攀登珠峰之旅。这次,他会邀请一位专业的摄影师一同前往,“主要请他拍些登山的画面,为后期电影储备素材。”汝志刚口中的纪实电影,正处于筹备阶段,讲述一群和他一样的普通人,为实现心中的梦想,勇攀珠峰的故事。

两次登顶珠峰,汝志刚曾深切地感受到自然的浩瀚与人类的渺小,“周边都是七八千米的高山,白雪皑皑,人只是落在山顶上一个极小的点。但人又非常伟大、非常了不起,竟能冒着丢掉生命的风险,克服重重困难,一步步地登上山顶。”

尽管登顶过多座海拔超过5000米的山峰,但汝志刚并不喜欢用“征服”这个词。对山、对大自然,他始终抱着敬畏的态度,“我很幸运,我要感谢珠峰的接纳,让我在她最温柔的时候,悄悄地登上了她的肩头。”

汝志刚: 珠峰让我悄悄登上她的肩头1.jpg攀登

汝志刚: 珠峰让我悄悄登上她的肩头2.jpg和队友在一起

注定是一场孤独的探险

执着的信念、专业的训练、清醒的头脑、顽强的意志,汝志刚说,这些都是他能登顶珠峰的“靠山”。2019年5月、2020年5月,他先后从南坡和北坡成功登顶珠峰,并获得“国家健将”称号,被誉为“中国当代徐霞客”“中国户外运动的启蒙者”。

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是徐霞客的座右铭。家在江阴,朝碧海自然不是难事。而生在利辛县,长在皖北平原上的汝志刚则完全不同。青少年时代的他,甚至连一座像样的高山都没见过,更别说攀登了。而在35岁和36岁时,他却实现了超越,成了两次登顶珠峰的安徽“第一人”。

汝志刚曾在一家知名海外通信公司的技术研发部工作,年薪40余万元。每年假期,他都喜欢旅行探险,体能和生存技能变得越来越好。为了更好地环游探险,汝志刚决定辞掉工作。“偶尔出去玩可以,但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去旅游探险,这不是胡闹吗?”当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遭到了家人的一致反对。“无奈,我被迫退出了家庭群。”汝志刚回忆。

2017年1月,汝志刚登上了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小金县海拔5000多米的四姑娘山时,一个念头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我要一山更比一山高地去攀登,直至登上最高峰......”

当珠穆朗玛峰五个字蹦出来的那一刻,汝志刚把自己吓了一跳。“登珠峰跟登其他的山峰大不一样,需要做太多的准备,除了要具备专业的登山技能外,还需要一大笔费用,用于购买装备、请向导等。”他深知珠峰并非想登就能登,登珠峰很烧钱,更何况在离职的几年里,他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但人总是朝着高处走的,登山本身不就是冲着克服困难去的吗?”这样一想,他决定一试。

第一次登珠峰,汝志刚花掉了32万元。其中,弟弟给他拿了9万元,一家企业赞助他8万元,剩下的15万元,则是他用信用卡套现的。背负着10多万元的债务,汝志刚抵达珠峰大本营,开始做登峰前的各种准备和拉练。他始终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让负债的压力影响到晚上的睡眠,“睡眠一旦出现问题,身体素质就跟不上,更别提登山了。”

辞职、负债、退出家庭群,以及未知的一切,注定了这是一场孤独的探险。

汝志刚: 珠峰让我悄悄登上她的肩头3.jpg在珠峰顶给国人送去问候

汝志刚: 珠峰让我悄悄登上她的肩头4.jpg在珠峰上打卡

来登山不是来送命

登山正式开始,汝志刚不急不躁,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上攀登。他攀登的速度缓慢,因此被其他攀登者嘲笑为“胆小的大胡子”,但他不受影响,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和频次攀登。“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绝不能逞强,登山不是比赛,慢不要紧,安全登顶、平安回家最重要。”

登山途中,遇到不好的天气,他也绝不勉强,“我不是害怕挑战,而是不想缺胳膊少腿,珠峰一直在那儿,不是非得一次登成。”汝志刚说,他从不轻言放弃,但不得不放弃时必须理智。在高海拔、严重缺氧的珠峰上,人通常很容易头脑发昏、不清醒。这时,他会自我警醒:“我是来登山的,不是来送命的。”

2019年5月第一次从南坡攀登时,由于“窗口期”短,很多队伍的攀登者都集中在同一天冲顶。结果22日在海拔8790米的希拉里台阶处,汝志刚和约200多名攀登者遭遇了史无前例的“珠峰拥堵”。高寒、缺氧、狂风......他在恶劣的环境下堵了近三个小时。

“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汝志刚被困在光滑的冰壁上。为了保证安全,他只能两只脚蜷缩着,将冰爪深深地扣进冰壁,咬牙坚持着,等待有人疏通拥堵。不想,冰爪突然打滑,他沿着冰壁向下滑去,幸好被向导一把拽住,才避免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整个冲顶过程中,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只喝了3杯水,人一下子瘦了5斤。”汝志刚说,2019年的登山季,有11位珠峰攀登者遇难,其中1人因拥堵筋疲力尽,在最拥堵的希拉里台阶处遇难。7人在成功登顶的下撤过程中去世,3人在营地、帐篷内长眠。

“相对于攀登者身体上遭受的困难,心理上的冲击也十分强烈。攀登中,每当看到攀登遇难者的遗体,我的心都会为之一颤,而当亲眼看到攀登者遇难,心里的触动则更加难以形容。”途中,汝志刚曾亲眼看到一位印度女登山员,在身体出现明显不适的状况下,依然不听劝阻,没有及时下撤,最终送了命。

汝志刚尊重、感激帮助他登山的厨师、向导,目睹他们的辛苦,也被他们的精神激励,“尼泊尔人每天都是笑呵呵的,快乐的精神能传染人,带给我很大的动力。”

2019年从位于尼泊尔的珠峰南坡一侧登顶成功后,汝志刚的内心依然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不是从我国西藏即珠峰的北坡登顶,那是每一位中国珠峰攀登者的梦想。”为了圆梦,次年,他从北坡出发并最终成功登顶。“从珠峰南坡和北坡‘双登’成功的攀登者很少,攀登前全国不超过5人。”

汝志刚: 珠峰让我悄悄登上她的肩头5.jpg拉练

汝志刚: 珠峰让我悄悄登上她的肩头6.jpg徒步穿越沙漠

勇于攀登心中的珠峰

“在珠峰大本营里,有网络提供商搭建的传输棚。我要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每一条视频的成功上传,只有我一人愿意这样去等。”汝志刚还是全世界第一个用短视频和直播的方式,全程记录攀登珠峰过程的人。从拉练开始时,他就用手机多角度地记录珠峰,全面介绍登峰状况。“我拍摄了上千张美轮美奂的珠峰照片,这些珍贵的照片,曾被不少央媒直接采用。”

上传短视频,同样与汝志刚不急不躁的心态有关。据他介绍,在珠峰大本营购买网络流量非常昂贵,10G流量需要250美元,上传一条15秒的短视频,需要花上3到4个小时。他登珠峰的短视频,在网络上的累积播放量已超30亿次,如今很多探险者、户外博主都在使用这种方式。

其实,早在登珠峰之前,汝志刚就利用假期行走在路上,他先后5次去新疆,并在2016年徒步穿越了塔克拉玛干沙漠。

登完珠峰,他又走进罗布泊,到达过楼兰故城和小河墓地等地,重走丝绸之路,进行文化旅游探险。他用脚步丈量,用笔和镜头记录,写下了大量介绍新疆大美风光的文字,讲述丝绸之路上的人文历史。他以一个探险旅行家的身份,挖掘传播中华灿烂的历史文明,展示中国人探险的精神,被权威媒体称为“中国当代徐霞客”。

“攀登太艰难了,有些人无功而返,有些人伤痕累累,有些人命丧珠峰,能安全下来的人,都是头脑清醒的幸运儿。”汝志刚称,“如果我当年不辞职,现在年薪可能过百万了,但我一点都不后悔。”登珠峰、旅行探险让他收获了人生的精彩,也让他有了更多的社会担当,履行传播文化的使命,激励人们不畏艰难,勇敢向上向前。

“每个人都要勇于攀登心中的珠峰。”汝志刚说,他希望通过自身的经历告诉人们,尤其是青少年一代:不要局限自己,要敢于有梦,勇于追梦,勤于圆梦。他在返乡给利辛县青少年分享自身经历时曾说,一定要开拓视野,读课外书,读传奇故事,要有自信心,才能走出去,“怎么才能有自信心,要从生活中一点点积累起来,不可轻易放弃,因为一旦今天放弃这,明天放弃那,就会带来一系列的挫败感,人也就没有自信心可言了,会觉得自己渺小之极。”

在过去8年的时间里,汝志刚走遍世界近600多座城市,旅行距离近百万公里;攀登过的高山有130多座。采访最后,汝志刚告诉记者,现在家人都理解,重新接纳了他,并以他为荣。这让他更有信心和动力继续走下去,开启人生中的第三次珠峰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