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渝生与他的制作团队(从左至右:编导莫阳春,吴渝生,撰稿王倩)

  阿里是什么?

  佛说,阿里是释迦牟尼的道场,是湿婆大神的殿堂;

  信仰者说,阿里是神灵之所,是世界的中心;

  地质学家说,阿里是“千山之巅、万川之源”,是“世界屋脊之屋脊”;

  考古学家说,阿里是“中国第二个敦煌”,承载着古老象雄的历史文明;

  旅游者说,阿里是离蓝天和太阳最近的土地;

  毕淑敏说,阿里是一座高原——在我们这颗星球上最辽阔最高远的地方;

  巴荒说,阿里是废墟与辉煌交汇,充满“史诗般的自然和人文风景”;

  ……

  阿里就是这样一个,让所有人一提及,就浮现出“天之顶,地之源”的所在,她牵动着成千上万藏学家、摄影家、艺术家和旅游者的视线。

  吴渝生,这位现已年近六旬的摄影家,就在他54岁那年,在吉祥的马年,率领着一个四人小分队,开着一辆崭新的切诺基,从北京一路驶向新疆,再从新藏线进入平均海拔为4500米的阿里,进行为期四个月的人与自然的对话与斗争。

  五年后,在京西一间小屋里,回忆起五年前的壮举,吴渝生如同2005年获知当年4月被法兰西学院文化教育促进会授予艺术·科学·文学国际贡献金质奖时一样,激动而不能自已。

  是的,四个月的阿里之行,经历了太多,也收获了太多。在历经队友一个个因环境的艰苦,身体的不适一一退出拍摄制作的动荡,这个年逾半百,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的摄影家,改行扛起了摄像机,身兼二职,租借了丰田车、黑鹰直升飞机,用自己的生命和多年积蓄,纪录了这个世界屋脊的屋脊的故事:被信徒们视为“世界中心”的神山——冈仁波齐峰,世界海拔最高的淡水湖——圣湖玛旁雍错,“鸟的天堂”班公湖,尘封着千古之谜的古格,千姿百态的扎达土林大观,现代生活中保持下来的传统走婚习俗,几代人积攒的精致无价的普兰服饰,用身体丈量土地的虔诚之旅……

  是什么,鼓舞着他?又是什么,吸引了他?

  第一次进藏,还是1983年,初次从新藏线进入阿里,在“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的路上,颠簸而行,这时候的狮泉河,还是一个“一盏电灯照全城,一个警察管全城,一个喇叭喊全城”的小小“村落”。这次进藏,因工作仓促,吴渝生未能用自己的相机记录下阿里,从此,便在心里打了一个结。1987年,吴渝生主动请缨,再次进入阿里,依旧如上次一样,没能如愿。这一等,就等到了15年之后的2002年。

  2002年是藏历马年,据说佛祖释迦牟尼的生肖属马,马年转山一圈相当于其他年份转山13圈。藏族人说这一年转冈仁波齐最为灵验,也更能积功德。藏历4月15日是释迦牟尼诞生、成道、涅磐之日,在这天转山,其功德更远胜于平日。这年的藏历4月15日是公历5月26日。

  5月,吴渝生带领他的编导、摄像和司机,数不清的汽车配件、方便面、香肠和咸菜,开着用多年积蓄新买的切诺基,从北京至新疆,再从新藏线到达阿里。

  阿里的艰苦,出乎人们的意料。尽管比起1983年,狮泉河已经有了几近天翻地覆的变化,比如公路加宽加大,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公路,比如,菜与猪肉已经比较丰富,街上也有了些来自四川的饭馆。但在2002年的阿里,其艰苦程度比起内地,比起北京,依旧是没有到过那的人无法想象的。蔬菜是便于运输和储藏的土豆、洋葱等;鲜活的肉仅仅是活鸡,但价格也是令人惊叹的;缺氧更不用说了,稀薄的空气,让人夜晚无法入睡,即便睡着了也经常大喘着粗气醒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脑袋反应速度减慢,经常是“熟人对面,叫不出名字”;公路多数没有铺柏油,遇到雨水格外难行;行程是寂寞和孤独的,阿里每五平方公里才有一个人……

  就是这样恶劣的环境,吓退了才呆了半个月的28岁的年轻人,病倒了30来岁的编导,也难住了曾经参加过集结赛的司机,一个半月后,年过54的吴渝生从原来的制作人,变成了身兼数职的摄影、摄像和编导。新买的切诺基在部队里放着,租借了一辆丰田和一位当地老司机。

  其实,他可以知难而退。但他没有。他说,在扎达土林时,一共有五辆车在土林拍摄和研究,除了他和另外一辆来自内地的车,其余三辆来自德国和法国。德国人告诉他,在国外有五个团队在研究扎达土林。望着他们车远去的背影,他想,无论如何我也要坚持下来,记录下土林的辉煌与沧桑,让人们看到中国人拍的土林,而不是外国人拍的。

  所以,当乘着黑鹰直升飞机在7000米高空的冈仁波齐上空航拍三个小时,由于要在四个窗口来往拍摄,无法戴氧气罩,他在飞机一着地时,立刻晕了过去,醒来回到宾馆,蒙着头整整睡了24个小时后,他没有放弃;

  当汽车到六千多米的地方,有一个小沟,需要搬石头给汽车垫路。搬了两块,脸色就发青了,气喘不上来,靠到汽车上喘气喘半天时,他没有放弃;

  当汽车轮胎坏了,备用胎也坏了,千方百计联系上驻军部队请求帮忙,送来一个轮胎后,他没有放弃;

  ……

  他是军人,军人的字典里从没有“放弃”这个词,所以,他坚持下来了,丰富的照片和影像素材证明了这一切。

  现在,他与一个新的班子,在重新整理和编辑这些影像材料。撰稿王倩与编导莫阳春的加入,除了被这些影像材料的内容所吸引外,同样也被吴渝生的精神所打动。莫阳春说:“纪录片是一个生命陪伴着另一个生命。老吴其实就是用他的生命,在陪伴着阿里这个生命。”王倩说:“阿里的神秘,是一般人所无法探寻的。古格壁画,在数百年后,仍栩栩如生,这是藏族人民用信仰在保护着。我们要把这些告诉人们。”他们计划把这些素材编辑制作成一个十集纪录片《中国西藏秘境——阿里》,以老吴的亲身讲述贯穿整部片子,把阿里的自然之美、宗教之美、民俗之美和人文之美,一一展现给所有到过和未到过阿里的人们。

  明年,吴渝生就60岁了,在这个“不逾矩”的年纪里,他又要做出“逾矩”的举动。他说,他要到拉萨、林芝和日喀则,特别要到包括珠峰冰川在内的喜马拉雅山北麓沿线的冰川,拍摄冰川美景,并在有生之年,出一本《中国西部冰川录》。

  我们期待着这书本和这个十集纪录片《中国西藏秘境——阿里》早日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