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平

一位是2008奥运会航空客运合作伙伴的国航藏族乘务员,一位是奥运会圣火的传递者,即将召开的奥运盛会将两个“央宗”紧紧联系在一起。

“回到拉萨,回到了布达拉,在雅鲁藏布江把我的心清洗,在雪山之颠把我的魂唤醒……”“沙漠王子”驶出拉萨贡嘎机场,车里反复地播放着郑钧的这首《回到拉萨》,听着优美激越的歌曲,看着车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德庆央宗的眼眶湿润了。
从繁华的第二故乡北京到神秘的出生地西藏,尽管只有4个小时的空中旅程,但德庆央宗却用了整整十年时间。
德庆央宗出生于拉萨,父母都是地道的藏族人。1984年德庆央宗随父母搬到了北京,每年她都要随父母回拉萨探亲,先是从北京坐火车到成都,再从成都坐飞机到拉萨。飞机坐得多了,小小的德庆央宗心中就萌生了这样一个幼稚的想法:当一名空姐该多好呀!她想当空姐的理由很简单:能够穿上漂亮的制服,能够经常吃到飞机上供应的零食。
车穿过新竣工的“两桥一洞”,正是这一宏伟的工程使从机场到拉萨市区的时间节约了近一半。德庆央宗用纯正的普通话平静地诉说着往事,她标准的发音让我这个汉族人都自愧弗如。她说,他搬到北京后,就到汉族学校插班读书,这对年幼的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老师叫她给同学们背诵古诗,她却把自己常念的一个名叫《小竹桥》的儿歌当成了古诗。此时的她连古诗是什么都不知道。而藏族人能歌善舞的天性却使她在班级或者学校的歌舞活动中游刃有余。通过不断地努力,汉藏之间的文化差异在她身上逐渐融合在了一起。
高中毕业那年,德庆央宗成为了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第一位藏族乘务员。德庆央宗说自己和国航挺有缘分,就像上天安排的一样。1994年国航面向社会招收乘务员,德庆央宗和朋友去碰碰运气。她来到现场时前面已排了上千人,长蛇一样的队伍一点点艰难地往前挪动。临近中午,眼看就要排到了,接受报名的工作人员却叫大家不要排队了,等下午再来。人群一阵骚动,大家推搡着,一下就把德庆央宗推到了门内,紧接着报名处的大门也在德庆央宗身后关上了。尽管是当天上午最后一个报名的,但是德庆央宗独特的少数民族身份,加上她高挑的身材,清纯美丽的外表,一下子就引起了考官的注意。德庆央宗凭借超常的个人素质,在以后各个环节的测试中脱颖而出,实现了当一名空姐的梦想。尽管成了来去自由的“空中女飞人”,巴黎、纽约等异国城市也经常前往,但是德庆央宗最热爱的西藏那片神圣的土地却再也没有机会亲近。
回拉萨成为德庆央宗一个挥之不去的梦想。“回拉萨了吗”也成为众多关心德庆央宗的人们一句暖人的问候语。去年德庆央宗执行胡锦涛主席的专机任务,随主席出访的外交部长李肇星对德庆央宗亲切地说:“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藏族小朋友,你想家了吗?”还有一次执行专机任务时,商务部部长簿熙来来到后舱,一眼就认出了只见过一面的德庆央宗,并很意外地最先叫出了德庆央宗的名字。薄部长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最近回家了吗?”中央领导的关怀让德庆央宗很是感动,这愈加唤起了她的思乡之情。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她这个愿望终于成为现实。中央电视台《半边天》节目摄制组要通过拍摄在北京和西藏两地的当代藏族女性的工作和生活现状来反映西藏发生的巨变。中央电视台最终选择了在北京的德庆央宗和在拉萨的达娃央宗。德庆央宗是作为2008年奥运会航空客运合作伙伴的国航的藏族乘务员,而达娃央宗是奥运圣火的传递者之一,即将在北京举办的这一重大体育盛会把北京和拉萨的两个“央宗”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9月6日,德庆央宗乘坐国航西南分公司的A340飞机回到拉萨。一幕幕熟悉却又陌生的场景争相映入她的眼帘,身着节日盛装的拉萨让她感到热情而亲切。和我们一直用普通话交流的德庆央宗,嘴巴里不时溜出几句让我们摸不着头脑的藏语。德庆央宗说:“我的嘴巴已经不听使唤了,我现在特别想说藏语!”久未谋面的舅舅、表哥、表妹盛情接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亲人。德庆央宗一边贪婪地喝着他们端来的香浓的酥油茶,一边环视屋内,家里宽敞明亮,各种新式家用电器一应俱全,无疑是一个幸福的小康之家。
德庆央宗利用空余时间去重温了儿时的记忆。一下雨就溅起满身泥巴的土路被柏油和水泥路面替代,原来色调灰暗的民房也变为了色调明快的新型藏式民居。德庆央宗来到孩提时代常去的拉萨河边,此时正值藏族的沐浴节,拉萨河里有许多光屁股小男孩在游泳嬉戏。沐浴节是个一年一度的群众性节日,历时七天。这时正值金星高悬头顶,金星照耀下的河流就成为了圣水,而此时高原雨季也已过去,天气风和日丽、阳光灿烂。藏族同胞就成群结队,纷纷来到河边尽情嬉水游泳,洗去一年的风尘。当时胆小怕水的德庆央宗也忍不住跃跃欲试,她一只手死死抓紧妈妈的胳膊,另一只手则在水中拍打起了欢乐的浪花。
德庆央宗指着拉萨河对面的一座小山,说大人们都叫它为花瓶山,据说山的形状很像一只花瓶。每逢藏历新年初三,家人都要带她爬到山顶,在山顶上挂上经幡,把亲人的名字写上去,为亲人祈求平安幸福。
大昭寺门前挤满了向释迦牟尼跪拜的虔诚藏族同胞。这也是德庆央宗经常来的地方,故地重游,她情不自禁地加入了跪拜者的行列,表达了对佛祖的敬仰之情。大昭寺广场中有一根经幡柱上写满了文字,德庆央宗仔细地领略着里面传递出的浓浓祝福。现在德庆央宗已经能够书写和认识不少藏文了。尽管还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藏语,但由于搬家的缘故很小的时候便到了汉族学校读书,德庆央宗的藏文基本上荒废了,德庆央宗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她说发生的一件小事使她下定了要熟练掌握藏族文字的决心。有一次她执行的专机航班上,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孔泉请她用藏文写下“德庆央宗”这几个字,她一下子被难住了。藏族人不会写藏族文字,德庆央宗把它当作自己的一个耻辱,她下了班就请在中国藏学研究中心从事藏族语言研究的妈妈辅导她的藏文,很快她就被藏文特有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了。
德庆央宗在八廓街挑选琳琅满目的藏族手工艺品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远在北京的妹妹打来的。妹妹是个歌手,经常和西藏的乐队有联系。妹妹说拉萨市的第一支摇滚乐队在拉萨一家音乐吧有演出。德庆央宗立即打的赶了过去,大着嗓门为乐队喝彩,使劲为乐队鼓掌,痛痛快快地当了一回“粉丝”。北京有一家藏族餐厅玛吉阿米,是来北京的藏族同胞的聚集地,经常来此用餐的德庆央宗就是在这里认识了这支来北京参加音乐节的摇滚乐队,并同乐队成员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支摇滚乐队演奏的乐曲中充满了藏族的音乐元素,有一种昂扬向上的力量,这是德庆央宗为之喝彩为之入迷的原因。
拉萨发生的深刻变化此时让口齿伶俐的德庆央宗已经穷于表达。但是细心的德庆央宗还是感受到了许多未曾改变的东西:尽管商业氛围在拉萨已是如此浓厚,尽管街头陈设了许多现代化的东西,但这里淳朴的民风没有变,这里的传统文化没有变,拉萨那种神秘、神圣的感觉依然没有改变,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在拉萨实现了有机的融合。
回到拉萨的第三天,中央电视台《半边天》节目摄制组安排德庆央宗和达娃央宗在大昭寺广场一角的刚吉餐厅的茶楼里见了面。说起见达娃央宗,德庆央宗很是激动。德庆央宗对同龄人达娃央宗的回忆,一直根深蒂固地停留在1990年。德庆央宗的脑海里仍清晰地记得,当时电视画面上的达娃央宗站在念青唐古拉山主峰下的草地上,面对支起的太阳能灶,用手中的火把,在太阳灶的聚光中,点燃了亚运会第一缕火焰。德庆央宗和达娃央宗的缘分由此开始,自那以后,德庆央宗乘坐北京的地铁时,总有人把她误当成达娃央宗。而且更巧合的是,两个央宗都有一个寓意为平安吉祥的小名“德央”,而且两人都和民航有着紧密的联系,达娃央宗的老公普田是民航的一名机务工作者,整天与飞机打交道。
绚烂多彩的阳光执着地照进茶楼。德庆央宗和仰慕已久的达娃央宗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尽管此时的达娃央宗已是一个小男孩的妈妈,但她依然年轻美丽,还能从她身上寻找到15年前采集亚运圣火的小姑娘的影子。达娃央宗对德庆央宗送的国航波音747飞机模型爱不释手。达娃央宗说,空姐在所有藏族女孩眼中就像仙女一样。几年前国航西南分公司招收了15名藏族空姐,藏族人对空姐了解得更多了,空姐这一职业离普通藏族百姓也更近了,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以前藏族人坐飞机很不方便,有次达娃央宗坐飞机时发现有位藏族老奶奶无论如何也听不懂客舱录相里介绍的安全带的使用方法,她于是就给老奶奶当上了汉语翻译。而现在国航西南分公司的藏族乘务员在拉萨航班上实行藏语广播,既让人感到亲切,也给人带来了方便。
尽兴的聊天过后,德庆央宗穿上漂亮的藏族服装和达娃央宗合影留念,分别前两人互留联系方式并约好下次在北京见面。
回到拉萨的第四天早上七点,德庆央宗就又要离开拉萨了。提着亲友送的几大袋子的酥油、干肉等物品,德庆央宗登上了开往机场的汽车。蓦然回首中,清晨的太阳已将雄伟的布达拉宫镀成一片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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