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雨下得刚刚好

 

春天,我带着温柔的疼痛

在自己的梦里游荡

缩了整个冬季的那座花园开始苏醒

 

红色的珊瑚没带动红尘前

她种着花朵,在那座花园里

于是下起的雨就有了最初的滴答声

 

做梦的人留着一点秘密

偷窥着另一个世界的种花者

 

而北方,荒野偷偷的溜走

缩进那些没来得及湿润的残骸里

他听暖了整夜的雨声

 

梦里遇见的往事和往人

也被雨声滋润,像一朵花儿

渴望在北方的土地里重新绽放

 

 

黑色的梦Ⅰ

 

梦里行走的军队,牵着黑暗从石头缝里爬起

越看越觉得,他们来自某个更暗的深渊里

就连皱纹里的箴言也是黑色的

 

他们挥着黑色的刀剑,用苍老的嗓音唱着黑色的旋律。

这让我想起一只乌鸦死去前无奈的叫声。

 

他们越唱越默契,把整个天空都被黑暗笼罩

突然,我看见我的嘴也是黑色的

像个无渊的坟墓,里面有无数个黑色的灵魂

 

唱着黑色的旋律。

更像是诅咒,与我的身体渐渐擦出了火花。

 

 

黑色的梦Ⅱ

 

听说那具尸体是在昨晚的梦里找到的

一座没有阳光的花园里腐烂

————“是肉体背叛了他”

 

尸骨上流动着的战争里,我发现了另一场更大的战争。一股又一股血腥味经过我,陆续地走进梦的深处。

 

在一块石头的荒原上

一只乌鸦缝上黑暗后飞向它的城堡里

 

暗夜中衰老的一盏灯,摇了下尸骨

使我看见自己的身体在出冷汗。

 

 

与马共舞的时代已远走

 

梦里居住的人,种着树叶

长出来的树上跑出马匹

阳光从斜面射下来

让人无法看清——

 

跑出来的马匹,种下去的树叶

 

带着一股苍凉的风旋入梦境

吹落最后一堆,以及马匹

 

荒原从内而起

树上跑出来的马匹

被一支散落的军队骑走

马蹄上只剩些破旧的阳光

 

 

轮回

 

这个季节,我常常梦见死亡

然后,树从我的体内长出来

 

梦里所触的脚踝,是前者留下的

只有上面的尘埃与

皱纹是后人用黄昏覆盖的

又被黑夜挤成一场梦

 

那些活在树上的人总是披着黑暗

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乌鸦

像一句预言般悬空人世

 

黑暗叠着黑暗

他们统一坐成石头的模样

等待在黎明打开一扇窗户

 

        齐巴·卓么次旦,藏族,甘肃卓尼人。就读于西北民族大学藏语言文化学院文学专业。部分作品见藏人文化网、雪域文学、格桑花开、青年诗人等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