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法

 

饶是山是空的

也只能剩一台阶者看

向后隐去

无限笔墨洒点江山

空的部分叫禅,叫道

不然法家找不到云中的洞

无论怎样隐去

也须翠鸟两只鸣

一叶扁舟横

不然文不文,野不野

热了,君子们都不会摇扇

剩些许胡须抖动

一个儿童会爬上去,数

一、二、三、四、五……

那就加减乘除

一只鹰减去翅膀后掉在地上就成了大眼睛的鸡

一个人加上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吾师

乘法就是挤公交车而剩下的那个人

挨到训斥的往往是喜欢除法的

往后不看往前看

一个女人在车内大声训斥着手握方向盘的男人

男人的委屈是不需要的

一个男人感叹着非常同情地走过车旁

之后是丝绸之路

把孤烟拉直

夕阳是古人的

一个手拿扇子的人看前面是长安,

后面是罗马

桃花树下桃花笑

如果删去桃花:

一个猴子正在石山上静静打盹

        

           

周末,某日

 

想到了粥,这从南方延续的早点

许多年以前,在草原上是没有大米的

只有青稞,干肉,黄河,青草,

但这些早已足够

你能体会出一千年来雪山脚下牧人身体的坚硬

粥里有些蔬菜更好

心里觉得这个早晨的维生素

能够清晰地凝望远处的华桑

我想把华桑写成花桑

这更像阿尼玛卿山里的一种植物

目睹了吐蕃的繁华和衰落

但华桑就是华桑

他是国家严肃的公务员

在这个早晨他是不吃早点的

昨夜华桑在收税的过程中喝醉了

他不该在单位的大厅里说他很难受

锅盔,多么温暖的词语

吃完锅盔就是地方保护主义作怪的过程

能吃完一块

那就意味着西北地区在这个早晨已经饱和了

即使卖掉1000个鸡蛋这样的劳动也不足为奇了

听点音乐吧,某人在唱着我还要再活五百年

天哪,五百年,那多么久远啊

会生产出一万匹骏马

十万座工厂

一百万美丽清纯的少女

还有一千万只牙膏,袜子,马靴,军帽

更惊奇的是一个傻子发明了一颗原子弹

而一个诗人写下了一万万座雪山这样的诗句,

中午,是平衡的,像手表的指针

在十二点三十分全世界的钟表是一样的

你可以在这个时刻爱上全世界的任何一个女人

甚至是非洲的一位女王

吃的是时间,最好有手抓羊肉,有拇指印的面片

喝上一口汤

盯着漂亮的女服务员丽丽

这个中午结束了

打开电视连续剧

没有了韩剧,中韩关系紧张

说是部署了萨德导弹

要是萨德是一种花朵该有多好

那么多的花,盛开在亚洲的东部

这个周末就和平了

没有韩剧也就没有了女人们的感叹

这个世界也就少了许多河流。

奔走,在大地上行走

在一艘船上喝茶,看书,观察黄河的走向

我的儿子,远方就是我的儿子

他分数不高,和我一样却期盼着最好的大学

猫似乎是吃不饱的

在它的身上我学会了矛盾论

喂饱了它会在半夜坚实的喊叫

像一个罢工的工人在雄壮地呐喊

不喂,在它的身上会发现第三世界的贫穷问题

晚饭,再不说了

《新闻联播》的开播音乐提示这是发展的一天

但始终会是前进的一天

有时候能熬到午夜十二点

想女人,想儿子,想钱,想第二天该干些什么

“北京时间十二点整”,

这时我把手伸出窗外

在第二天的凌晨,我仍像一颗树桩一样坚实地活着

 

 

         

爱必须是一枚钉子

 

                                       

你是你自己的王

你的怀疑曾令这个小国彻夜不安

我如履薄冰

在地上捡起一枚钉子

它也曾钉进墙壁里

在泥土的咳嗽的声中,变老,生锈,养病,掉落

但钉子是不死的

即使多年以后

也能看到它对肉体的蔑视

只要见到亮光它也开始闪烁

开始古老的微笑。

我的女王,

我把这枚钉子藏进衣袍里

身份证银子玉皿丢了

钉子没有丢掉

我恐惧这枚小小的钉子会嵌进你的王国里,

会让你有一丝的不安。

你可能成为我的王

但你不知道

你不会是这枚钉子的王

无敌的王啊

你也不知道

是你精心锻造了这枚不死的钉

       

           

从无梁山

 

罪是有背景的

就像这道路上从不断绝的黄昏

当我脱下帽子充当扇子

这周边就多了一份冰凉。

而习惯是一个姓甲的人对乙丙丁说

这山要热了

于是,恶的林冲也戴上官样的毡帽

开始放火,追逐着他心中的敌人

一干二净,他走上了梁山的黄昏

书中的人认真地说

林冲是个英雄

有一个乙说,他爱逼上梁山

这让他的对手失掉了一个国家。

一个人能走多远

那么,请看看长江和黄河的长和远以及深。

这些和水有关,上善若水

善是孔子,水是后来我深深了解的孔老二

比如,水在另一个地方变成了雨

为什么总在雨中,深深地把你想起

“现代化的表达

吾最爱唱之”

这种表现更具古典。

这是一个人相信过去的“吾”的理由

那些我爱过的人们,就像秋雨知道秋

一个劲地像铁匠敲打着铁的帝国。

一个四川的铁匠对铁的现实一生只说了一句:没得办法。

万里江山,美丽如画

美丽要成为挂历

凝聚着过去的生活。

当我再次运用文字的时候

又看见了艾泥的诗句:

且听歌,且饮酒,且大气,且温柔

四海之内皆兄弟,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甚至想加上几句

宋江是无辜的

因为宋江,才有了梁山

才有了宋词中的众多黄昏

有了薄薄地,瘦瘦的一百零八个人            

              

                

说说草原

      

不要说一万,就说一,

雪山的边缘就是草原的边缘

如果从发莓的经卷上叙述,

公元七百年左右,骑手们说热,

而一个叫杰布的大将说太热了

骑兵便从长安回到了雪国

在这片高原,在大地最高的地方

远嫁的公主说太冷太冷甚至不堪严肃抹去鼻涕

公元前许多的土司,商人,和尚,道人,

都没能爬上这座整日下着雪的高山

噢,道人,对了,道人下山了

回到了河南便感冒了

几个和尚成功了,靠的就是人的极限  他们几个便成了佛

山,湖泊,江河,包括个别的人

便以这座大地更高的方式存在着

多年以后,一个活佛给我的儿子取名才让冬知

儿子和我像叙述一样模糊不清

始终像在雪中行走一样

怪就在于现代化,

怪就怪在我见到了热带的大象,长颈鹿,咖啡,酸的柠檬

甚至我见到了非洲的一位总统。

我的儿子不懂藏语

当我想用藏语讲述我所能了解的故事时

他已在网吧里熬游太空

但我不会厌倦

就像狼吃惯了雪水一样

我也习惯了游走,吃酒,造作,虚荣和所谓的意义

 草原更有她的另一面:

 那里四季长青,那里雪莲盛开

 那里没有痛苦,那里没有忧伤

 传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还要说说祖国的西部

 一个名叫玛曲的草原

 第一个经过赛马诞生的王

 在黄河发源的地方

今天要出现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有玉米粒子在肋部疼

便想起手捧的黄金

一位大娘的麻木,本能地点钱

本能的生活;

这是有序的,一位交警用手臂提醒着过往的车水人流。

老乡在前,遁入本地最华丽的超市

一抬头,大门仿佛兽口

黑色的,只是被拨了牙

牙是我们两个

老乡出门时手拿两元的改锥

我惊奇于这奢华之中有这样的低廉

而我手提十二月的鲜桔

感叹这是最鲜美的

就像我要追求的鲜美的存在。

多少年,我不再羡慕服饰的美丽

看着高贵的少妇利用装扮来打扮自己剩余的美丽

而我一再发现,进入超市的大人们全然不顾孩童的存在

那身无分文抬头,左顾右盼

这些孩子全然向着本能的柜台靠近

结果哭泣,甚至走失

而在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的稳当的失物消息

“请前来认领”

这是个好消息

让一个个有点烦燥的心安静了下来;

多少年,我走在人流中

人们毫不在意义我在感恩着另外一个人

思念另一个人

全然不知,那么多的好人在火车的汽笛声中远走他乡

我甚至都记不住对方的名字

只记得车窗内一闪而过的一个个脸庞。

自助火锅

羊是第一个被歼灭者

吃羊的人仿佛天生就会放声大笑。

而那个喝酒的人蹲在地铁门面口

呕吐,呕吐,惊起女人故意的尖叫。

我多想走过去,扶他一把

就像这位老乡,扶我一样

但我知道,

他需要的是人世的另一种模样

甚至是哭泣或愤怒的蔑视

那么,我们就离开他吧

就像很多人离开我们一样。

涌入地下通道

一位歌手渐入意境

仰头大喊“我那怒放的生命……”

生命多好

一出门口

高悬于大楼之中的夕阳

刺疼了双眼;

多么温暖

我们在艰难的日子里

又在打造着另一个日子

夕阳啊,多像新鲜的饺子

内心便有一位包饺女人浅浅的微笑

     

 

蔚蓝

——致马尔克斯先生

 

          1

从一块砖发展到一座城市

用了一百年

从诞生到死亡

用了一百年

从美洲到亚洲

用了一百年

而你却只活了八十七年

剩下的十三年

仍是孤独的吗

有一种飞翔叫魔幻

他使我在认识了马尔克斯后

穿越美洲

阅读了安第斯山脉

哪里不下雪

小雨霏霏

植物的泛滥和腐烂

就是美洲的空气

而玛曲草原大雪纷飞

那个叫扎西的人在雪地上摔倒了

那个叫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的上校

扶起了他

他们笑着消失在大雪里

至今西倾山的一段山坳里

还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而我昏昏欲睡

想象着雪灾中的玛曲

魔幻主义泛滥的样子

 

          2

他教会我什么叫想象

事物的另一面

思维的延伸

譬如人类的延伸

使我知道了亚洲,非洲,澳洲,美洲

知道了一个叫马尔克斯的人

在我少年时代

让我看着白色的太阳

悄悄发呆

而我的孤独也有另一面

她深邃,庞大,柔软而又温暖

在感恩和忏悔中

在阳光的枝头上

开出卑微的果

一个坐在河流里的老人

他的咳嗽

使我看见一只锅从他的屋顶落了下来

 

          3

留下名字的人是孤独的

而没有墓地的人

他是幸福的

就像多年以后的我

就像一场瘟疫

从马尔克斯口中喷出的烟雾

孤独具体了

他让人们更加热衷于表达

我迷失的那年

正是他来到我身边的那年

亚马逊的鸦片

遍地的罂粟

那香啊

让人忘掉了压迫,疾病,流亡,逃难

带来的苦痛

一百年的孤独就够了吗

让我们走向他的反面

在温暖的生命里

凝望美洲那个蔚蓝的老人

 

 

 

我看见一堵墙

在路消失的地方

我看见墙高大的墙

会飞的墙

遍布在阳光消失的地方

在西北的另一面

墙开始走动,说话

用手势招呼四周安静下来

风讲述白马

白马讲述我

现在我必须离开墙

去到战场上生活

双方厮杀得非常激烈

弹片横飞我负了伤

冲锋到了最后一个人

这时我想到了墙

一位女性的皮肤

象征安宁、和平、温暖

在剩下的时间里

墙即将死去

经验便会像歌声一样丰满

校对时间的是墙

它让我们在另一块大陆上

沉沉睡去

生活,必须是沉默的壁画

必须把季节分割成两半

你才能生存.

可怕的不是高寒

是来自我们内心的温暖

必须把自己也分成两半

一半交给缺货的市场

另一半储存在冷库

你迷蒙的男中音总是让我迅速衰老

牙洁白的程度是一种脑力的较量

放弃爱情、梦想、甚至生命和信仰

我还是走不出沉默这块古老的壁画

沉默的甘肃南部

只有你在纸角上画着冷漠的微笑

猜猜看明天的天气怎样

衣服越来越小

海岸越来越长

告诉我你是不是把道路切成了两半

一只在空中飞翔在地上死去

                  

 

如悌      

 

做为一个男鬼他是冤的

在他活的世界里必须有另一个女鬼的出现

这种世界是灰色的

落着雪花 拥抱着

打着闪电亲吻着

蓝色的长裙下也不感到冰冷

当想落泪的时候

幸福,甜甜地像一条河流

涌进悲寂的心底

这是象形的宙宇

没有文字   无须相抚

即使是根即使是倾诉已毫无意义

猫就是猫  狗就是狗

爱就是爱

隔着这片银色的彼岸

我们只能说她(他)们是幸福的。

有时候我们把时间抛洒在瑕想里

其实爱是存在的

有时候我们怀疑,争吵,相离,相知

这说明彼岸是存在的

你是我的风

我是你的雨

你可以拿走我的面包,空气,开水

但你拿不走爱人的微笑

即使是浪荡江湖的响马

也会捡起一片从地上飘起叶子

喃喃地说

心灵是存在的

在这样的雨夹雪中

不需要东方式的落雁

也不需要西方灼烈的玫瑰

他(她)必须是自己

自己的落寞  自己的眼泪  自己的臂弯

       

 

六点三十二分

 

哎,我的朋友,醒一醒

不管你在干啥

不管你在难受还是暗自得意

该干点啥了

比如离开昨天的那张床

看看窗外 喝杯牛奶

或者有表的装模作样的看看表

或许他她忘了今天是国庆假期第四天

四季如春 多好的四

至于那些醒来在奔跑的人

我们 说,他她们是好样的

包括那个正在写诗的扎西

醒醒吧,朋友

现在是六点三十二分

我们又要着装出场了

这一天有些人要成功

有些人要呕吐

这不要紧

重要的是我醒来了

对了,我还想起西安的一位同学

他叫罗勇

是个老板

喜欢武术

有点酒量

         

    

          瘦水,藏族,又名索南昂杰。中共党员,60后,甘肃省作协会员。著有文集三部、合著一部、自印集一部。现任甘肃玛曲县文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