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

 

母亲,繁华的都市,灯红酒绿的

我已看不清远方的路

还有老家那座寂静的小镇

异乡的窗口望不见天空的蓝

脚下的足迹也模糊不清了

 

母亲,岁月留下的烙印深了

思念在双鬓镀上一层白霜

小巷的尽头,瘦弱的身影还在迟迟期盼

我心疼的泪水,湿了不眠的夜

 

母亲,母亲

今晚我不关心佛祖

我只想你 

 

 

可可西里

 

一边是草原,一边是戈壁

把草原还给牧人,把戈壁还给黑夜

我想,我是诗人

今夜,我不写诗,只想举起酒杯

在可可西里陪你看海

烧一堆柴火,点亮寂寞

藏羚羊不再孤独

我是可可西里的主人

无人区已不再无人

看着高悬的乳房――日和月

在消失的地平线上

我想再搭建一座洋房

从此,劈柴挑水,喂马放牧

夜里,又在可可西里陪你一起看海 

 

 

第三极

 

冰川之下,青藏之上

喜马拉雅,一段未掀开的迷

石头是神灵    万物也是神灵

十万座雪山,顶天立地

十万条江流,大气磅礴

红铜色肌肤的人们

播撒青稞的种子

经幡在风中,信仰在脚下

轮回,寄托给了佛,亦寄托给了雪域

寻根,寻一颗善念

世界的坐标

在地平线上画一个佛号

再祈祷众生安乐 

 

 

小镇

 

小镇旧了,时光也旧了

青砖铺成的路上

落叶遮住了旧的脚印

也遮住了那一代人的记忆

夕阳西下,消逝,并非一个瞬间

曾经,我走出去了

现在,我想走进来

小镇就是半个窗口

我用半个人生去找外面的世界

却发现小镇可以装下我整个风景

                     

 

小镇姑娘

 

小镇很远,在异乡可以对视的地方

小镇很近,在梦境里可以触碰的心房

淡妆的小河

流逝了曾经的丝丝古意

小镇的剪影

隐匿于岁月的背后

轻嗅古老的味道都已成为奢侈

可是,我蓦然回首

希望走在朦胧的烟雨中

转身,便又遇见你

我的小镇姑娘

从此,倾尽红尘

我劈柴挑水,你织布做饭

便是一生           

 

 

王朝的女人

 

秋已深,尘埃中托起的诗句里

我听说一个王朝

还有王朝里遗留的女人

像是有南国的雍容华贵

又像是北国一匹忧伤的野马

倾听着兵刃碰撞的声音,黯然伤神

喧天的战鼓 刺耳的号角

人枉然,落下满地悲伤

风卷起了狼烟,雨打湿了烽火

人断肠,梦破碎,岁月山河奈几何

王朝的女人

惹了缠绵 醉了红尘

独倚窗台,问明月

该写下一纸凄凉

还是寄一处相思

 

 

我的玛吉阿米

 

佛 去了远处修行,我看见

拉萨的灯光暗了一截

八廓街的巷子里 空荡的

只留下刻苦的背影

土黄色的茶馆里

拾起记忆

我的玛吉阿米

还在人间

 

 

抱着炉火过冬

 

冬天裹紧了大地

寒风触摸着

牧场 山岗 田野

把一切都吻了个完整

房子外面雪花还在飘着

木屋里我的诗句已经冻僵了

我抱着火炉过冬

却还在想着

怎样给你写棉袄一样的情书

 

                    

菩提树下,为爱点一盏心灯

 

夜,独自缠绵

眉头的愁绪挂在树梢上

一卷情书,留下了残缺的梦

一炷檀香,融化了填不满的缘

看星空,泪眼朦胧

琴弦挑弄不出红尘里的柔情

搁浅在记忆深处的是一曲离殇

思的愿 念的情

跨过千年的等待

守在宣纸上的是断魂

落花成伤祭奠了秋天里的笑容

倾尽轮回

 

在佛前抖落灰尘

菩提树下,为爱点一盏心灯

 

 

黑措小镇,拾起草原的记忆

 

故乡是一扇门

站在甘南的山顶

掀开梦境中唯美的画卷

九色香巴拉

在天堂最近的地方闪烁着灿烂的名字

桑烟,晨曦里吐露着人间安详

蓝天也在高原上编织美丽的故事

黑措,草原曾是你怀抱柔情的女子

牧人的帐篷里 

谁在吟唱菩提下的恋曲

清澈的小河流淌着羚群的记忆

青稞的种子在土地上撑起祖先的希望

暮色里

老人手中的羊皮裹子里隐藏的秘密

是经幡上的烙印

在守望着草原上亘古的岁月

 

 

劫数

 

关上山门,迈过佛殿的门槛

众佛在打坐,却微微一笑

披上袈裟,剃掉头上的尘缘

烧一柱清香,便是半个佛了

手上的佛珠,一一捻过

善恶分明,却放不下因果

得过 且过

执着把经卷上厚厚的文字拨弄

是非之后,只留下孤独的魂

 

        扎西东智,藏族,笔名明珠。1993年4月15日生于甘肃甘南,毕业于西南民族大学,现供职于甘南州特警支队。作品散见《西藏文学》《雷公山诗刊》《无界诗刊》等刊物和甘南文学、国际诗选、天火诗社、为我读诗、动诗刊等网络平台。出版诗集《一缕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