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大地:萨迦

在第一篇格言的诞生地
聆听属于大地的馈赠
见证昆氏,一门智者的风采
便恍然,真正的贵族

苍白的地域,树起黝黑的古城
凝聚起土地的精华,有别于寻常庙宇的红色
在太阳的颜色下,找寻生命的印记

白色的大海螺,随着或长或短的鸣响
消散在地平线,寄托一份份人间的思念

瀚海经卷,筑成一面高大的内墙
守护着永久的“圣地”


春天,近了
 
平地响起的一声春雷,在云层中翻涌
等待惊蛰里,抬头重见天日的生灵

雪线也日渐拔高
泉水里踊跃着新春的鱼儿
征月人间的喜悦与热闹,在缓缓复苏
寒冬埋葬下的世界

孔雀开屏的那刻,必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
又一次迎来,身披绿衣的后土
撒播生命的种子


屠夫的故事

在晨曦与夜色交加的村落
摸黑而起的屠夫,背上背筐
以朝圣者的面貌,缓步向山顶而去
如果不是那随身不离的屠刀的寒光
或许,人们也不会记得一个羊腿雇来的屠夫

寂静的黑夜里,那飘过很远的诵经声
无一不在证明着,一位修行者的勤奋与苦行
待清晨的时日到来,便有一筐背筐在门前的岩石上
这是属于屠夫的秘密,从不显露在外人
用杀戮而来的报酬,微薄地供奉

一个屠夫的背后,是一群枉为信徒的屠夫
在无量的苦海,自诩飞舟的摆渡


羌塘

造物,在神山主的呼唤下
将未曾开化的世界花,种在
人迹罕至,暴风骤雪的羌塘

亿万年的雪,终于停下了
人们惊讶于,这广阔的美丽
惧色这高寒的窒息
却不曾留意,她深切的悲伤

寒夜,一轮明月的光照
透过背影,融在雪花拂过的草原
只待春天,羚羊回归的征途
送上温暖的问候

无尽的生灵,从雪山边沿奔袭
渴望一览羌塘的广阔
不断迁移,或者征服
在死亡与重生中,自我救赎
在冰川和草原里,留下执念

一顶帐篷,在风雪里
俨然是唯一的文明
象征着这片土地,亘古的历史
也就孕育了一群崇拜神山与圣湖的子嗣
在祖先的草原里,放羊大地的恩赐

岁月不曾打扰羌塘的安宁
只是尘世的气息,越发的浓重了


天空之雨

悲伤的云雾,在山顶徐徐举起
青叶下的晨辉,悄悄告诉我太阳的秘密
落下的细雨,放开天空最后的积蓄

沥青里透着,红山的影子
柳条拍打清风的样子
像极了,天空蓝色的想象

屋檐下躲雨的雀鸟
也曾豪饮泥泞里的天水
卑微地生存

空旷的天宇里,日落月升
在每一个下雨的故事里


夕阳,或是晨曦

我遥望乌云遮住阳光
在她红月当空的世界里
采摘一株结霜的蒲公英

岩石上盘坐的人影
也看出夕阳的美丽
从另一处安谧的村庄
静静等待,山顶飘起的一丝光芒

一盏油灯下,孤影落地的时刻
雪花就走进了窗台,罩住晨曦
霜儿还在雪花上流动


故乡下雪了

我在拉萨的十月末,窥望
故乡过膝的大雪
大雪淹没了草原,留下
牛犊呜咽的悲鸣

草原,把生命的乌黑色
驱逐到苍白的地下
山河便沉浸在,寂静的旷野
久久不愿迎来春天的故事

百灵鸟,路过圣城的刹那
我已眺望到故乡的雪
看见,憨萌的旱獭
与草原约定,春雷的铃声


拉萨,起风了

拉萨的寒夜里,冬风走过街口
迷上了不停歇的灯火
直到,清晨阳光的洗礼
飘然离开夜色的黑市

庙宇顶的经幡,唱出
六字真言的风吟
寒冬将不再隐密,瑞雪
不降人间的因果


诗和远方

无需跨过大山,来找寻大海
故乡狭长的湖泊,明镜而诗意
映着雪山的白色哈达

脚下的浅色小路,是通向秘境
离家的背影,是一首失意的诗
目光所及的一片天空,是别人追寻的远方


昨夜,一颗璀璨的恒星

——缅怀南喀诺布大师

昨夜,雪花从阿尔卑斯山脉
飘向远方的家乡,从此
亚平宁,留不住归乡的箭
地中海,埋不尽天空的宝
他终将再为恒星,遥望生命的归途

昨夜,雪山的梦里也充满了泪水
大地的坚韧也裂开了缝隙,从此
人间,又少了一盏灵魂的明灯
天空,多了一颗万古的明星
他终将再为雪子,跪拜这深爱的土地

昨夜,星空多了一颗恒星
宇宙增了一份神秘,从此
璀璨,便镌刻在历史的丹书上
光明,封存于岁月的花海里
他终将再为雪山,环绕这亘古的家园

 
        才仁扎杰(1998—),藏族,西藏那曲人,《芙蓉国文汇》签约作家,中国互联网文学联盟特约作家,梅朵文学社主编。作品散见于《西藏文学》《西藏诗歌》《文学月报》和中国诗歌网、诗歌网、格桑花开、藏人文化网等刊物和自媒体平台。现就读于西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