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湟水河畔
今夜，我在湟水河畔
枕着湟水河的汹涌入睡
梦里，我会途径河湟谷地
途径那片睡着祖先的黑色土地
我的容颜苍老
我的声音嘶哑
我的土地荒芜。我的祖辈在草尖上
寂寞地歌唱
或许，我会在峡口的某个转角
化身一只轻盈的小鸟
飞往我的爱人居住的屋檐
口衔一轮清浅的月亮，在她的梦里
寂寞地歌唱
我的眼色湿润
我的歌声婉转
我的羽毛光鲜。她微微上扬的唇齿间
长出一朵蓝色的马莲花
湟水河安静地流
梦里流淌的月亮像妻子
温柔，光洁，优雅
我们无需种植冗长的语言
湟水河，安静地流
梦里，我怀抱清澈的月光行走
山花是你，风竹是你
秋天的雨露是你
星辰是你，夜萤是你
披着轻纱的风雨是你
无言的河流像妻子
我的妻子是一间临着溪流的小屋
欢聚是你，离别是你
今后许许多多日子是你
我们无需镌刻易于生锈的文字
湟水河，安静地流
到湟水河畔走了走
雨后的夜晚
到湟水河畔走了走
一卷卷被夜色燃烧着的云
翻滚着流向故乡的金色谷地
今夜，这是一条
被夜色包裹着的河
孤独而轻柔地歌唱的河
牵着时间的手
一如牵着月光下的妻子
清凉而温暖
我们不说话
我们一直往前走
桥上的霓虹
静静聆听河水孤寂的吟唱
我的影子
站在流动的水波上
零碎如时光的碎点
两条河的情愫
就这样安静地流，像时光里优雅的妻子
就这样痴情的流，昼夜不停
像马背上奔赴爱情的少年
大通河里落满石头
湟水河里缀满星辰
曾是雪山母亲的腹部诞下的一双儿女
在群山的阻隔与时间的轮回中
成为一对痴情的恋人
隔断你们的不是辽阔的星河
你们在一座山的负面以同样的速度追逐
山的下面是山
山的后面还是山
奔赴吧！坚信吧！只要信念足够坚定
奔赴便有了不朽的意义
天上的大河会在某个夜晚
在明亮的尘世汇成一片汪洋
蜗居，或者观想
蜗居于一方小小阳台
生锈的骨骼被烟头的烈火灼伤
像是在焚烧一根干枯的青稞
可我毕竟还是青稞的儿子
我应该拥有一种隐忍的品格
窗外的湟水河
安静地奔赴黑夜的星辰
此时的湟水河
是一条比星辰还要孤独的河
那么多执着于行走的人
头顶着虚空，背负着前生后世
终究还是被虚空的风
吹成了一片沉重的雪花
附着于轮回的角落
继续点一根烟，观想。
仓央留在青海湖畔的脚印
是一条流出虚空的河
每踏出一步，身后的雪地上
沉重的叹息，来成一朵白色莲花
秋后的小镇
当小镇唤醒黛青色的黎明
睁开蓝色眼睛的时候
清幽的梦被一阵甘脆的鸟鸣驱赶
推开窗户
薄凉的清风微颤
像天女般起舞的叶子
从高空优雅地落下
带着青稞酒淡淡的醇香
停在了我的窗台上
触撞着我小小的紧掩的城
秋后的小镇
——被风吹瘦了的小镇
此时，显得更加富有美感
想起那个初秋微雨的黄昏
为我跳起藏舞的优雅少女
威远 威远
——这座无意中踏足的小镇
——这座逐渐接纳我的小镇
清晨，一个人
独自踏着秋天的落叶行走
一些秘密藏在深深地心里
一些幸福挂在青涩的脸上
卓仓·扎西彭措，藏族，93年生。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民和县书法家协会会员，诗文散见《青海青年报》《白唇鹿》《西海文艺》《彩虹》《桃花源》等报刊和藏人文化网等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