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的花


影子,走在前面

不时地望向我头顶的阳光

希望温暖和光芒,永远并存


晚风,没有了温度

只记得变天的整个过程

就像开在石缝里的花


天气,逐渐变得寒冷

刺骨的风,击穿了一堵墙

最后,落在我的手心和手背



左边的心脏


体内的裂缝

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更是时间猛敲的后遗症


左边的心脏

沉醉在悲喜交织里

轻声呼唤着心中的笑与泪


翻开一层层泥土

找到一堆腐朽的星辰

眨着眼,坐等天明



黑夜,轻易地诞生


黑夜,轻易地诞生了

是不经意间——

被打开或是谁推来了


苦苦追寻的梦

最终,变得挥之不去

却没有过一丝丝的懊悔


为什么,梦里——

总能藏住那么多秘密

而且,容易被忽视、遗忘



拧开了隔夜的梦


黄昏,被撞碎了一地

门前的晚风

掀动着残留的太阳


端起一碗水,对着月亮

讲述自己一身的清凉

并且,拧开了隔夜的梦


在某个受伤的仲夏里

听见陨落的星

也看见梦的缺口



顽皮的雨点


黄昏,还是深夜

雨,透着一股黯淡的感觉

伴随在我的身边


雨声,持续了一下午

整座城市,陷入了沉思

雨,没有耗尽的迹象


晚风,凉了许多

半截的光芒,也悄悄缩回了头

顽皮的雨点,一次次被打落下来



或喜或悲


喜欢听到雨声、风声

并不是倾盆暴雨

也不是狂风怒号


喜欢看到阳光、星空

并不是烈日炎炎

也不是星光黯淡


喜欢读懂你、我

又岂在朝朝暮暮

更不要廉价的相濡以沫



草木的器官


草木的器官,已经透不过气来

开始变得沉默

随后,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夏天的后背

像一杆磨损过半的经幡

都已经凉了一大截


大地,不悲伤

来年春天,还有——

上万颗希望的种子,等待着播撒



目送落日


不知不觉中

夏天,已经露出了尾巴

遍地的草木,寿命将尽


注入灵魂的晚风

收起了不羁的翅膀

定格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一层层泛黄、泛白的云朵

悬浮在群山的高处

目送落日的最后一程



晨雾


天,微微亮起

山中的一大团雾气

待到东升的旭日,都没有轻易散去


对话清晨的空气

一片沉睡的晴空

和即将散尽的迷雾,也被唤醒了


远处的群山

仿佛从梦里醒来

终于露出了朦胧的面孔



蛰伏的灵魂


七月的高原

被一只无形的手肆虐

蛰伏的灵魂,却静得令人窒息


即便是天高云淡

地上,却怨声沸腾

不止一次挡住了视线和去路


此时此刻,不安的心

暂时稳住了、也缓住了

希望一切能够照常来回、起落



云咬碎了天空


很多文字的释义里

夏天,总是充满激情和短暂

而黄昏,也从来没有被夜色遗留


风,不止一次的晃动中

分不清是天空咬掉了云

还是云咬碎了天空


落败的枝头,撑到了最后

还来不及变得丰满

就开始完全无望了



阳光,是一个动词


田间的风

透着浓浓的谷香

差一点就完全成熟了


山上,遍地的野花

相互簇拥、搀扶

并有烈日和暖风的相伴


此刻,正午的阳光

是一个动词

提前移向我头的上方



忙碌任其忙碌


七月的末尾

起身、坐下都是忙碌的生命

忙碌任其忙碌,总有安静的一刻


平淡的生活里

总是感觉缺点什么

或许是一直在路上的那份执着


生活,过于奇妙

握紧限量、限时的生命

重复着繁琐的思想和行为



混沌的明天


解渴的文字

挤出了大量的记忆

并浇灌着一颗颗饥饿的心


被折断的阳光

无限接近宇宙的头顶

却换来了烧焦的一身


很轻很轻的睡意里

不可以把希望

都寄托在混沌的明天



拉卜楞,无声胜有声


我所熟知的拉卜楞

常年人山人海

而不是今天的这座空城


拉卜楞的天空

仿佛被摁住了一样

遍布的乌云下,压得很低很低


拉卜楞,无声胜有声

翻过封闭的空间

是大病一场,惊扰了千年的神秘



倔犟的八月


用身心去听

八月的某个夜晚

是静的,更是轻的、温的


当希望一一绽放的时候

倔犟的八月

趁着晚风的缝隙,重生了


野花,只有熬过夏天

那个凋零的瞬间

才会来得更慢一些吧



早起的人和鸟儿


黑夜,正在犯困

却试图拼尽最后一股力

偷偷挤出黑色的脓包


一身赤裸的太阳

早已沦陷在

一大片丛林般的夜里


晚睡的星空

痛快地把新一轮的希望

捧给早起的人和鸟儿



时 钟


墙上,有一面时钟

它往逆时针方向走动

在帮我回忆,又替我拾捡遗憾


时钟,逆时针蠕动

有时候,是一种安慰

或是一种自欺,而不是一次无理倒退


惯性的思维里

时钟的走向,指向未来

更指向不远处的希望



贫瘠的天亮了


受尽委屈的星

看见银河正在流动

贫瘠的天亮了,一切还在原地


消失的星光

被一轮残阳吞噬了

然后,在呻吟中滴血


一抹染红的日光

提着满天的星斗

亲手抹黑了夜的全身



思想的羁绊


迟钝的语言

成了思想的羁绊

行动,却成了语言的累赘


有时候

灵活的语言,也落后于思想

跟不上那么多瞬间的节奏


语言,是神的旨意

是一股无声的力量

等待被世人一一唤醒



狂想的四肢


风声,越来越紧了

狂想的四肢

也不能正常伸缩了


一分一秒的记忆

谁也无法打断

习惯了紧随时光的脚步


非黑即白的疑虑

滋生在粗大的血管里

却不见轻易地散去



撞向昏暗的空间


光与暗,洒落在人间

一只眼看中了光明

另一只眼却身处在黑暗里


睁开发亮的眼睛

一样是光与暗的并存

却时不时地蒙蔽了许多


半睁的眼睛

撞向一处昏暗的空间

最后,平息了四处的繁华



河水,赤身流动


草原的八月里,赤脚行走

和遍地的牛羊一起

开始咀嚼午后的暖风


高处有大片的云朵

都不敢近身烈日

从而,掠过了我的头顶


发烫的土地上

有一条蜿蜒而有趣的河水

赤身流动,落在八月的秋色里



瘫痪的语言


挺直腰板、昂着头颅

不畏惧于一年一度的枯萎

只为救赎身陷绝境的灵魂


瘫痪的语言

开始逐一奔向秋天

只为挽留金色的生命与光芒


花落了,成熟的秋天

丢了魂一样,把死尸般的种子

归还于这片混沌的土地

岗路巴完代克.jpg

        岗路巴·完代克,藏族,1997年生于甘肃甘南。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会员,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民族文学》《达赛尔》《西藏文学》等期刊和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