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脚下的路总是很长，很远，通往任何地方，
在母亲煨起的桑烟和点燃的油灯熄灭前出发，
这是告别的一种方式。
车辙沿着山势勾勒雄鹰飞翔的轨迹，
长风的呼啸如同指挥的言辞，
使草木聚拢又散开，又聚拢……
也许，告别和重逢是整个自然界的常态，
会在一起，会离别，
循环往复间就是一个轮回。
阿妈手里的经轮和念珠转过的分分秒秒，
年岁日复一日，岁月是那样的漫长，
一说起来就是二十几个春秋，
岁月又是那样的短暂，
转眼间父母的鬓角已青丝丛生，
一生的奔波，从来不会停止，
被离合层层剥落的，除了故乡的模样，
还有父辈们一生的时光。
2
在故乡的西北，有我将要到达的地方，
戈壁，黄沙，草原，牛羊，马匹和牧人，
一切都和故乡如此接近又相似，
人世的烟火从来稠密，
而年轻便意味着要追寻理想。
喇叭花一片一片的开满草原，
父亲车子里的音乐欢快.澎湃.激情，
似乎未来一片光明，从来不迷茫，
群山如波涛般耸立，一山望着一山高，
而这又何尝不是我想要的远方。
——
我从来不曾带过一件行李，
父亲说:
会拥有，会被拥有，
这是出发的意义。
3
我的身后烈香的杜鹃花开放，
久远的雪山，宛若庄严的神，
向上是山，向下是城，
我沿着城市的方向远行，
神山足以见证，
山是理想的山，城也是理想的城。
母亲说——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我看见积雪堆积起来的信仰，
促使牧人的马蹄走向雪山的最高处，
辽阔和无垠，
都在脚下的路途。
4
从一片草原来到另一片草原，
这里的风是雄劲的，如同刀刃般锋利，
不停地划破我对未来最久远的想象，
可我爱的人告诉我，这里是理想的沃土，
为此，我又把理想舒展的如乌兰木伦湖般绵延，
草会长成一棵棵树，树会成为一片片森林，
也许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拥有和被拥有，
是母亲煨桑点灯时的祷告，
我似乎感到一些隐约的美好，
一点点穿透我的心脏，融入躯体，
我身后的群山和河流，爱和恨都不再回头，
一些故事，天知地知，
一些情怀根植于在故乡的大地，
也生长于脚下的土地，
我也忽然领悟，
未曾谋面的地方都可以是故乡。
5
我站在内蒙古广袤的土地间，
这里有和故乡一样的信仰，
经幡热烈的舞动，寺庙堂皇富丽，
穿着红色袈裟的喇嘛是根植于藏区的同胞，
在这片被道为南疆的大地间，
藏蒙一家亲的历史是如此的清晰可见。
就忘记一些事，捡起一些事，
日子就开始在远方变得日益丰盈，
我只见过一次面的老乡，
见过无数次的喇嘛，
刚刚认识不久的蒙古族朋友，
这些如同在绝妙的岩画上勾勒出的深深的线条，
交错着岁月的痕迹，编织成我的躯体，
在我冗长的故事里熠熠生辉。
华锐岗桑，藏族，青年诗人，歌手，原创音乐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