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阳光和风
——致老阿妈
在空气的微微波动下
夏天没能守住命运的枷锁
牛粪堆成的山
被洪水冲断了威武
空气中少了一个人的呼吸
多了一个人的眼泪和哭泣声
那时候的阳光和风
都是黑暗的
从那次的阴影开始
那个村庄几乎是我不愿梦到的
如果您忘了我
那我就多活几年，多写思念
老阿妈
你是我不及的梦
现在的阳光和风
在遗忘中挥之不去
念一天的清晨
12/10/23
默 哀
——致爷爷
深夜，月亮偏移到了西天
我还在默默地回忆着
一部透着无尽的悲剧
就连春风
也解不开心底的伤
我们都在各自的路上
仅有的交集就是思念
不远，也不近
就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14/10/23
影子里长大的人
我陪夕阳过了一段桥
刚好是一盏茶的时间
而平原还有话要说
傍晚的人
像是赶着梦回去的
一个个缩影
一块石头上坐着谈心的
是一对夫妻
在商量比早晨更早的后事
闭着眼睛走路
想冬天多远
路边的柳树低下了头
一个长梦
在影子里生长
永远一样黄昏
17/10/23
等 雪
雪落在那些年雪落过的地方
乡亲们已经不注意它们了
比起雪更重要的事情降临到生活中
他们打量着如何度过寒冷的冬天
我从不敢忽略冬天的来临
一直在等落雪的声音
期待着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覆盖
村庄、田野、校园，还有那颗心
许久以前我记得在一场雪天
我帮老阿妈去放牛的事情
那时候我还赶着上学
老阿妈在书包里放了粑*和热奶茶
我时刻都想起村里的一些人
组织去扫雪的路上偷懒的
一会儿推车，一会儿玩耍的
我虽小力不足但也不敢闲着没事干
在牧区难免会发生雪灾
但他们从不抱怨天
在他们的精神理念里
无常早已成为常态，包括生死
我想在一个寒冷的早晨
把老阿妈换回到温暖的火炉旁
准备许多个柴火给这个冬天
我想听阿古顿巴的故事了
之后阿爸阿妈告诉我
那个冬天再也不属于我们了
我们在世上的亲人也会越来越少
所以不管天热天冷，常过来家里坐坐
23/10/23
没时间的歌
我对蚂蚁的眼睛越来越感兴趣
头一回忘了它没眼珠子
忙里忙外也没找着适合自己的
读懂彼此内心的它们
活的日子那叫津津有味
不比任何有双眼的动物颓废
集体的号角一吹响
队伍里没有一个是往反着跑
于是我把自己想象成蚂蚁的眼睛
如是我是蚂蚁的眼睛
不会戴700度的眼镜
在阳光底下疯狂的寻找路
我愣愣地看着蚂蚁搬家
送走了一个下午
或许，明天我也该走了
27/10/23
脚在路上的谎言里
我们在遥远的远方
用理想、前途
和比更前所未有的挑战
行走，长大
换取成功和未来
我们用生命赌每一天
在失去回忆的记忆里存生
告诉自己，要出息
告诉亲人，没遗忘
日渐暗黑的日子里
一双失明的眼睛
面对恍如现实的梦
充满恐惧、迷茫，冷淡
我们的光明
在真实的生活当中划破
透不过呼唤的骨缝
一天晚上过去了
一个季节也过去了
我们的脚在路上的谎言里
逐渐虚晃
变得漫长些
7/11/23
聋哲，原名次央罗桑。藏族、西藏那曲人，双语写作者，00后，就读于西北民族大学中国语言文学部。2022年出版《疾风里的诗歌》藏文版电子书 。作品散见于《贡嘎山》《羌塘》《措温波文艺》《雪域青年杂志》中国诗歌网、藏人文化网等刊物和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