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飘来天边的洁净,
汇入江河的涛声,
大海的合唱。
集雪山母亲的乳精,
供有情人酿制甘甜醇情

——题记

夏日的果洛草原,天蓝得不能再蓝,云白得不能再白。牛羊像一颗颗珍珠,嵌在油绿绿的丛草之间,帐圈里升起袅袅炊烟,像白色的飘带,缭绕在半空,一切都静谧地沐浴在阳光之下。这,多么富有诗情画意!
一位年过五旬的诗人,曾以他高昴的诗情,歌唱这雄伟挺拔的阿尼玛沁雪山和山下鲜花盛开的绿野。这儿的山山水水,萦系着他的情怀,这儿的每一个帐蓬,都曾给予他无限温情;这儿的飞雪阳光,都使他感到亲切……一句话:无论是雪峰草原,都和他几十年的命运联在一起。
山外的峰,山前的河,远方的云,近处的林,都是那么朝气蓬勃,春意盎然。"我们是阳光的婴儿,山鹰撕开夜幕探望'飞天姑娘';冰川雪岭向朝霞投出脉脉含情的波光。"颇能道出他此时的心情。他曾用诗赞美这万仞雪山,而雪山也构筑着他心灵的洁白。他曾以沉雄的笔触,歌唱这离天最近的纯朴民族,无论走到哪里都和他们梦绕魂牵。
山风,松涛,飞瀑,牧歌,一切都是那么和谐自然,浑成一个奇妙的世界。几乎呼吸屏息,喉咙燥热,他脱口吟出:"我迷恋乡土宏伟的气势,/我醉心银峰玉蟒般纵横的高原风光。/眺望晨曦里太阳射出万支金箭,/变幻的霓虹拥裹着山野的粗犷……"
他,就是藏族著名诗人格桑多杰。

志在追求
文学创作是人生中的一个苦而又苦的挚着追求。"文革"期间,多少作家、作者曾为此吃尽苦头。格桑多杰曾为文学创作而遭受了不少非议,吃了苦,可他始终把文学创作当做人民事业和社会事业的一个组成部分,视为为人民,为民族尽一份责任的途径。说实在的,他搞文学创作,比专业作家更苦,尽管他先后担任州委宣传部长、州长、州委书记、省文联主席、省出版局长、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中共十二届和十三届中央候补委员、中央委员等要职,但他从未因工作繁忙而辍笔,在超负荷的领导工作和繁忙的行政事务中,勤耕不息。他的很多作品或构思于马背,或匆记于餐桌。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这是生活赋予我的责任。"
格桑多杰十分珍惜点滴的时间和人生的年华,不眠不休地搞文学创作为的啥?图名吗?图利吗?坦率地说,都不是!
从他的一句话中,不难找到打开理解他追求文学创作心灵的钥匙:"面对时代,面对人生,面对自己民族文化的沃土,我们没有理由袖手旁观。我写诗,是一种追求,我愿做高海拔风雪中的-棵小草,传递一个信息,报告一个春天到来的信息。为冰雪溶化,为大地返青,增添一点一棵小草的色彩。"原来他把政务工作和文学创作,视为为人民服务的两个车轮,十分注意得当处理。在他身上,文学修养和文学创作与政务不仅互不矛盾,而是相得益彰。工作使他贴近人民,丰富了他创作的源泉,充实了生活的基础,激发了他的情感;文学创作更使他心灵高洁,视野开阔,扩大思维的领域和层次,将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有机地结合起来,驾驭宏观微观,互为启动,互为传动,进而提高概括能力、思维能力和领导能力,更好地为人民服务。这样相互磨砺,使他的工作和创作都达到一个令人仰视的高度。写到此,不由想起雪山下有种花名叫金丝荷的,在春寒料峭,残冬弥留之际,金色的花朵迎春开放,傲睨风雪;秋天来临,她又捧起金盏,祝贺牧人丰硕的收获。金丝荷年年两度开放,而格桑多杰的精神恰如金丝荷一样为高原双倍地贡献着自己。
他一边尽力工作,一边努力创作,发表了几百首诗作,并出版了诗集《牧笛悠悠》、《云界的雨滴》。代表作有《查曲的传说》、《黎明分娩的新城》、《你是阳光的婴儿》、《玛沁雪山的名字》、《雪魂》等。他先后荣获过文学创作优秀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一等奖,有的诗作被收入《中国新文艺大系1976一1982(少数民族文学集)》。他还担任中国作协第四届理事,中国文联第五届委员,中华文学基金会理事,民族文学杂志社编委,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会副会长等职务。
格桑多杰不但自己在百忙中进行文学创作,而且经常鼓励周围的同志为藏族文学的发展和繁荣做贡献。我曾作为他的秘书,经常听他谈论文学创作。"文革"后不久,我对舞文弄墨,写诗作文,依然心有余悸。格桑多杰做为州委书记,经常鼓励我写作。他语重心长地说: "母亲给了我们歌喉,我们就要为母亲歌唱。歌唱我们的人民,歌唱我们的新生活。人就是要看一种追求。"在他的鼓励下,一批藏、汉青年投入了文学创作。
格桑多杰在主持果洛州工作的一段时间里,他抓创作,主持创办《白唇鹿》刊物,建立文学创作队伍,加强州文联工作,丰富了干部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生活,挖掘优秀传统文化遗产,培养新人,为果洛州的精神文明建设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文革"结束后,格桑多杰面对果洛文坛的一片废墟,忧心如焚。文学创作和文化建设,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看似无形,实则有形,看似无力,实则威力无穷。格桑多杰为了民族文学的发展和繁荣,全面贯彻实施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不仅抓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抓畜牧业联产承包和产业结构调整,抓教育卫生飞温饱工程和脱贫致富,同时也抓文学艺术。他深深地明白,一个民族,既使物质充足了,如果精神匮乏,也是不能脱贫的。为了重建队伍,重振旗鼓,为来之不易的新时期呐喊,他身先土卒,带头写诗作文。他深知,作为一个领导,要提倡什么,必须先行一步,号召固然不可少,自身的示范尤为重要。他发表了《献给时代的贺词》,对于当时重建文艺园地,获得了唤醒、鼓劲的效果。巴颜喀拉山下一度熄灭了的文艺篝火又被他的行动点燃了,一批心有余悸的作者又重新归队。他们说格书记都不怕,我们怕什么。格书记暖化了作家和作者心上的冰霜。老作者又挥笔上阵,新作者如春笋破土,果洛草原文艺之花生气盎然。
格桑多杰自己搞创作,是和发展社会主义文学和藏民族的文学艺术联系在一起。他认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民族文学创作有了前所未有的好大机遇。我们应当趁此东风,千方百计繁荣藏族文学创作。在他和有关一协同志积极向国家民委、全国作协建议、倡导下,藏族五省(区)首届文学创作会议才得以在1981年在西宁隆重召开,这次会议在藏族文学史上留下了极为重要的一页。

心弦共振
著名诗人邵燕祥在为格桑多杰的诗集《牧笛悠悠》写的《代序》中说:"我没有到过青海,我也不认识格桑多杰。我读着这一束诗稿,正是这位没有见过面但似曾相识的果洛州藏族兄弟,以他时而雄浑、时而幽婉的歌声,引我走到了昆仑山下,江河源头。这是又壮丽又旖旎的山、河、草原。这是一个剽悍、朴实、勤劳的民族的家乡。……我相信,我可以不再通过翻译,就能听懂你们的歌,你们的话,你们的心音。"这就是对格桑多杰诗歌的最直率的评价。
格桑多杰的诗能带你到连绵起伏的雪山脚下,到广袤无垠的绿色草场,到景色迷人的江河湖海,到勤劳朴实的藏家帐蓬,能使你领略到雪山草原、藏地风情、昆仑野马、哈达锅庄的独特韵味。因为他的诗里凝聚着他真挚的民族感情。他爱诗,更爱他的民族和人民,正如他说:"诗如果不与人民的心弦共振,离开了生活,就没有真正的诗。"所以,他诗的感情的流向始终是这里的人民,始终是这里丰厚的泥土。

"看,从那淙淙流淌的山泉,
走来纯朴善良的背水姑娘,
背上微微颤动银色的波纹,
驮着一颗珍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亮。"

普普通通的一个背水姑娘感染了他的诗情,他的诗也美化了藏家姑娘的勤劳和美丽。
自然景场、生活环境的不同,人们的审美观念也就不同。格桑多杰充分发挥他生活在藏区、工作在藏区、熟悉本民族生活根基的优势,他所描写的一切,几乎无不是藏区所特有、藏族所喜爱的。他写昆仑的云:"紧贴峰峦,/像静卧的羊群,/缭绕草原,像洁白的鲜奶;/亲吻野花,爱抚山草,/献出它无比的温存。"他描绘高山雪莲:"雪山的女儿--卡瓦班玛/传说中她是雪山的供花/是遥远瀚海的使者仙鸟吐出的金籽/云女把金籽拾来埋进深情的雪线/培育出炽焰般的热情/繁忙绚丽的姿容/山崖一样坚强的本色/雪山因她而变得洁白"。他描写骏马:"它是疾驰的风暴/它是燃烧的彩霞。"没有藏区生活的人,乍看可能觉得他的诗句平浅,但熟悉藏族的人,就会觉得他的诗平中出奇,浅中求深。就是在平平的语言中表达出了深邃的情感,悠深的意境,藏民族的心声。难怪一些藏族同胞听了或读了格桑多杰的诗,不禁连连点头,是呀!--这是我们,是我们的故乡,是我们生活的雪山草原,是我们的生存。作诗只让自己满意不难,难的是让被描写的对象颔首称是。这与那些为赶时髦写藏族生活,不但藏族知识分子莫明其妙,就连自己也说不明白的诗,有着天渊之别。
许多人一听说高原藏区,毛发直立,认为那里高寒荒凉,寸草不生,荒无人烟。
"谁说青藏高原终年积雪,
是冰的心脏凝结,是冰的躯体卷曲,
丰美的牧草滴翠,春雨剪裁的绒毯,
赛庆花芳香,赛马的轻尘飞扬。
是石羊每晨第一个迎接地球的万道金光,
在峭壁和雪海之间,大头盘羊在繁衍后代。"

这里所展现的独特风光,只有在世界屋脊上才能见到。他要改变一种误会,他要让人们如实地了解高原,热爱这一块热土。独特的风景与诗人的心灵相映成趣。诗本无地域,但从独特地域飞出的诗箩以其鲜明的形象,给人以惊喜,从而撞击情怀,启人思索,收到强烈的艺术效果。
格桑多杰不但热爱自己家乡,他更热爱祖国的山山水水。他说:"我不仅喜欢青藏高原的雪莲,也同样喜欢江南的翠竹;我不仅仰慕雪山的挺拔,我同样仰慕长城的气势;我不但赞美黄河,同样赞美大海的涛声。不管哪个海里捞出的珍珠,都是一样地闪光。"他写西双版纳:"捧来唐古拉山的雪泥赠给河马山;又把翠竹的清秀带给盛开雪莲的山岗。"
格桑多杰写诗,很注意继承本民族的优秀文化遗产,注意借鉴传统的艺术形式和手法,特别是从藏族的民歌、谚语和格言中,从神话传说中汲取营养,并加以发展,赋予它新的内涵。"鸽子蓝天下飞翔/嫩柳微风中荡漾/峻岩向鸽子传情/引诱来矫健的翅膀。"他说: "民族的文艺形式,民族的语言特色,是我习作的第一本教科书。"
藏族传统的抒情诗中,有一类是教诲人的。格桑多杰也有寓教于艺的诗,他不但采用了传统的手法,更赋予它一种新意。他在《醒来吧,萨尔洛》中写道:

"萨尔洛,难道你没有发展,
酒瘾已遮掩了你智慧的灵光?
......
你丰满红润的肌肤变成发紫的僵肉,
你天真明亮的眼睛变成鱼珠的死光……
我的萨尔洛,从昏厥中快点醒来……"

为故乡而焦灼,为民族急切地呼唤,拳拳赤子之心,跃然纸上。

诗力永恒
格桑多杰作为领导干部,他实在太忙,要做的事太多。但不管多忙,他坚韧不拔,从不丢下那支吟诗放歌的笔:这支笔在多少次梦酣中拉他离枕来到桌前伏案疾书,诗人在飞马扬鞭于山花烂漫的草原时会想到这支笔,在迷途于银白色的山野与明月辉映的时刻,也拿起这支笔;当看到那些天真的孩子嬉逐于牛羊畜群之间,会运用这支笔。他常说:"文学艺术的一个功能,就是能使你理解人的内心世界,能使你更富于喜怒哀乐的情感表达,能使你在某一点上求得解脱,走向轻松欢快;可以使你振奋起来,给你信念和力量;一句话,诗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就是他酷爱文学,喜欢写诗的一个重要原因。他认为文学同哲学、宗教、语言以及其他学问一样,是人类文明的组成部分。人类不能没有文明之光,人类不能没有文学艺术。
他说:"我的诗,不过是无数巨流中一条小溪,不会有什么巨浪。我喜欢诗,但我曾苦苦求索什么是诗,诗在哪里?可我总觉得生活的主流总是美的。美好的生活里有诗,这就要求我们要从美好的生活中去捕捉,去发现,去提炼,去强化。"诗人热爱生活,并用诗人的敏感去观察周围的一切,那新近支起的牛毛褐子帐蓬里,那赛马盛会的欢声笑语中,那父母送别儿女上学的喜泪中,那端起鲜奶品尝甘甜的笑颜里,那藏家姑娘甜丝丝的挤奶声中,那山涧清澈见底的流泉里,都潜流着诗,那群峰之巅的山涛雪浪,那广袤草原上的千倾绿波,那绚丽无比的湖光山色,藏有多么深邃美妙的意境!藏家人丰富多彩的生活就是诗!
格桑多杰写诗,有扎实的功底。他不但生活积累多,且读书面广。从古希腊的神话、荷马史诗,到《格萨尔王传》;从藏族的一些著名典籍,到李白、杜甫的诗,他都广泛研究。随着人生经历的丰富,他的创作也逐步深化。以《雪魂》为代表的一些大气之作,把格桑多杰的诗推向一个高度。这类作品凝重、遒劲。它们以昆仑山脉、江河源头为主体,横跨神州、竖越万载,将藏民族之魄,做了多姿多彩、多角度的表现,激发起正义和豪壮,清理某些扭曲和屈辱,从而拓展自尊、自信的情怀,蘸浓情于笔端,透人心扉,溶深刻之寓意,发人深省!其表现方法融藏、汉诗艺术于一炉。即有藏族歌谣的悠扬、哲思,又有古典诗词的凝练,准确;即有汉赋的雄健、对仗,又有元明小令之生动活泼,既有现实主义诗歌的质朴高雅,又有现代诗派的奇谲新艳。是藏族诗篇中富有探索的成功之作。

魂的再塑
1936年,格桑多杰生于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贵德县黄河沿的个小山村。5岁时进寺院,学习藏文,诵读经典,听启蒙导师讲授的藏族文化构成和渊源,藏传佛教后宏期的事略和以世间真、善、美为根基而由因果等的佛教文史和神话故事、传说等。他的导师学问渊博,阅历丰富,懂四种民族语言。格桑多杰的童年,从他那里受到过一定的藏民族文化、诗歌和传统文学的启蒙。
参加革命初期,在北京中央团校民族部任教。他的两位老师(石安玉、韩珠璇)为了提高他的汉文阅读能力,要求他多看一些文学作品,并给他讲解了毛主席的诗词,介绍了《卓娅和舒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青年近卫军》、《吴永铎》、《谁是最可爱的人》等文学读物。他越读兴致越高,体味到文学修养的必要。回到了青海后,他在青海青年报社担任记者、编辑,同时开始了文学创作。他发表的处女作,是建国以来首次详细介绍塔尔寺酥油花艺术及深刻内涵的散文《塔尔寺灯节》,受到各方面的称赞。
不久,他带着憧憬,带着业已萌动的诗兴,来到了果洛草原。从此,朝朝暮暮,他和这里纯朴坦诚的牧人生活在一起,从人民群众那里他开始了魂的再塑。
这里海拔四千米以上,每年有七八个月时间,他都在牧民的帐房里,和牧民群众在一起。1962年,根据他的年龄和体质情况,组织上调他到海拔最高、气候最冷的多柯河多娘山地区担任乡委书记。从那时开始,他带领干部走帐串户,向牧民群众宣传党的政策,做群众工作;他曾到生产队解散食堂,退还自留畜,纠正"共产风",叫群众休养生息,也曾带领群众搞合作化,和群众一道抓生产、抓医疗、搞救济,出色地贯彻党的民族政策,解决大量的民间纠纷。他从群众那里学习语言,丰富自己,也学做人。格桑多杰的诗富有激情、格桑多杰本人富有真诚、坦然开朗的个性,正是藏家人的明显特征。
担任外长、州委书记以后,他的地位变了,但他和群众贴得更近了,在群众的眼里还是那样的慈善开朗,群众没有把他当做州官。有一次,一个牧民群众来上访,苦于找不到门,徘徊在州政府大门口,格桑多杰上前问明情况后,便把他带到自己家里热情接待,然后亲自领他找到有关部门,要他们及时查处,并将情况报告给他。上世纪80年代,来州上访人员很多。有上百名来自河南、河北、山东、山西、辽宁、浙江等省的上访人员,都是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老干部和开垦北大荒的老战土。在三年自然灾害中,他们为国家分忧,返回农村,参加生产,在落实政策的时候来找政府,提出他们的要求。面对这批历经沙场,为祖国为人民流过血汗、立过战功,有的带着战争中留下的伤痕、弹片的老同志,格桑多杰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他想:这些人为了革命,南征北战,党指向哪里,他们就走到哪里,虽然上级对他们的安置有明确规定,但今天我这个党和人民培养多年的少数民族干部在这里当家,这些人对果洛的建设事业曾献出了宝贵的青春,我不能草草了事,要对他们负责,体谅他们的困难,给他们适当的安排工作,是不会有错的。于是在他的倡导下,经过研究,解决了他们的问题。他对上访人员关心、体贴,节假日便让落实政策办公室的同志为上访人员增加节日生活费用,慰问他们,让上访人员感受到党的温暖。他说,关心上访人员,密切同人民群众的联系,是维护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崇高威望之举,必须从一点一滴做起。那年大年初一,这一百多名上访人员,围集在格桑多杰的家门,给他拜年。那场面是十分感人的。
格桑多杰每次下乡,不论进行什么工作,他首先到各家各户,过问吃得够不够,穿得怎么样?一次他到班玛农区的一个小村庄,看到碗里只有淡茶,没有酥油,几个黑旧皮袋是空的,几个孩子的脸上没有红光……,这时,他的眼圈湿润了。他向周围的同志说:"组织上要我们负责一个地区的工作,如果群众连温饱都成问题,那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可见为人民服务,做人民的公仆,不是句空话,不能流于口头上,不能只出现在报告里,而要实实在在地见行动,从一点、一事做起。在格桑多杰身上真是事小见丹心,点滴见人格。
格桑多杰用较多的时间和精力,深入到果洛州的高海拔地区、贫困地区调查研究、指导工作。团结和带领州委、州政府"一班人",在吃透州情的基础上,拟定了果洛州经济建设和各项社会事业发展的方针和宏观调控的措施。1984年至1985年乏际,为了使班玛县早日脱贫致富,拟定了开采优势资源黄金的方案,指定一名年青的藏族副县长带领30名当地牧民群众在多柯河一带试采,一举成功,不到一个月就生产黄金一斤。看到金灿灿的黄金的样品,他深有感触地指出:"虽然只有一斤黄金,但它竟是在果洛高原上,用当地牧民的辛勤的双手开采出来的啊!是新的开创、突破和传统观念的转变,其价值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就是这样,他以最实际、最有说服力的事实,言传身教,打破了当地牧民不会开采、不愿开采黄金的旧传统观念的束缚,解放了生产力,提倡和鼓励了各级干部注重实干,为群众多做实事,调动了干部群众的积极性,促使果洛州的采金事业进一步开展……在他的身上,充分反映出了一位长期工作在果洛地区的藏族主要领导干部远见卓识的情怀。
狂风暴雪,常给牧民带来灾难。果洛素有"一年一小灾,三年一大灾"之说。每当进入严冬季节发生雪灾,大片草山被积雪覆盖,道路堵塞,牧畜断草,牧民断炊,一顶顶帐蓬,一群群牛羊被围困在茫茫雪海之中。这时,人畜面临的就是死亡。格桑多杰心急如焚,亲自带领工作组在遭受重灾的玛多县召开紧急会议,成立指挥部,断然决策,迅速制定措施,调配人力物力,动员全州人民,迅速抗灾救灾,同时汇集灾情情况,向省上如实汇报。他昼夜工作,废寝忘食,特别难忘的是,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带领省、州、县工作组的同志们,在海拔4300、4400以上的扎陵湖、鄂陵湖地区,在深达1米左右的冰天雪海中,为寻找失去联系的部分牧民、畜群,身先士卒,推动抗灾救灾……1985年11月,又一场罕见的大雪向州属的玛多、达日、甘德、玛沁等县的十几个乡袭来。格桑多杰领导全州救灾,一面组织人员挖雪开道,把被围困的人畜转移到安全地带,一面动员车辆,把大批食品、草料、药品及燃料送到群众家中。格桑多杰和干群一道,踩看深雪,抗着严寒,把被围困的羊羔一只只抢救出来,转移出去……
一次他行至黑海乡,发现几户牧人还没有救出,人畜正在死亡,帐蓬多少天未起烟火,牧民在恐慌、失望之中,束手无策。格桑多杰把党员和群众召集在一起,在雪野里席地而坐。他说:"我们面临的灾情是严重的,但我相信我们不会被吓倒,因为我们祖祖辈辈不是在青藏高原生活下来了吗?我们不照样有艰难的环境中磨练开创业绩的双手吗?何况现在我们有兄弟州、县、乡的全力支配;我们后面有国家,有党,什么样的困难我们不能征服?我们的干部马上就到,抗灾物资马上就到,快把灶塘的火生起来,烧茶,把抗灾的勇气抖出来,我们牧民永远是顶天立地的……"一席话,群众的心热了,眼睛亮了,抗灾保畜的士气也鼓起来了,这年,竟少损失了十几万牲畜。
在抢救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工作中,作为省《格萨尔》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的格桑多杰,不仅尽心尽责地组织领导这项工作,而且还发现民间艺人让旺堆·格日坚参等,并为他们安置工作,解决他们的生活出路,花费了心血,为发展藏族民间文艺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领导,是人民的勤务员。诗人,是人民情怀的歌手。格桑多杰在牧民大众面前,有诗人的热情、诚挚、深沉、坚毅,又有领导者的果断和宽广的胸襟。作人难,求索一个成功的事业更难。在为人民服务中加强了他诗魂的塑造,在写诗中促进了他更成熟地思考人民。

并非尾声
在青海省人大常委会格桑多杰那间整洁、清爽的办公室里,我们的访谈还在进行。工作人员出出进进,送文件材料、请示汇报工作的来往不断,时而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依然和多年前一样,眉宇间流溢深沉,眼神里浮现刚毅。
他说,我们的民族是伟大的,他们创造的雪域文化是不朽的。但我们要承认科学技术、生产水平上的落后,要有追求和奋起的紧迫感。宁愿个人多吃一点苦,多熬一点夜,甚至多受一点别人的讥笑和冷眼,只要为自己民族的发展能做一点有益的事,不在乎别的什么,诗品和人品,首先是人品,非议同样是一种鼓舞和动力。
是的,只要认准了目标,就勇往直前,这是诗人格桑多杰的品格。他又在构思着一首什么诗作呢?他思索的是对诗的渴求,要在沉思的足印上向前迈进,要寻找诗神秘藏的钥匙,了解世界,了解自己,博览绿色的、碧色的和金属色的领域,面对人类所处的高度,去突破雪线的制约界。这个目的一定能够达到,因为我们离太阳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