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

阿来  摄影:牧原

  阿来曾骄傲地称自己是一个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作家。从《尘埃落定》、《空山》到《格萨尔王》,流淌在他血液里的性格和情感,溶入作品中,都被赋予了青藏高原寓意色彩。阿来此次西藏之行,箱子里最重的还是各类和西藏有关的书,来过西藏多次的阿来,一路上,话语很少,更多的时候,是在观察或者只是欣赏。他说,“将来,我的写作还是会以藏族题材为主,这是我的命运。”

  不为影响而写作

  文化建树更重要

  阿来在2009年推出重述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传》的小说《格萨尔王》,用现代语言重述全世界最为浩大的活史诗。这部作品对传播西藏文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不过,阿来认为,那只是客观上的说法,他不是为了影响而写作。“好像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扩大西藏的影响,或者青藏高原的影响。当然可能我们做了很多事情,客观上会有很多的效果,但不是每一件事情你都能看得到效果。现在我们做文化,有个缺点,什么事情都希望今天做了明天就能产生效果。文化建设有个长期的过程,有一部分可能马上有效果,有一部分则需要日积月累,我们需要做一些暂时不会有影响的工作。”

  他用了三年时间,在四川德格、石渠、色达等康北八县进行了大量的田野访谈,研究了很多关于格萨尔王的著作和资料,并和降边嘉措等学者一起进行考察研究,最终写就《格萨尔王》。这部小说带有强烈的寓言色彩,宏大叙事和细致的心理刻画水乳交融,既富有鲜明的民族性格,也体现了时代精神和普世价值,有评论家誉之为“难得一见的传世之作”。无论阿来在不在乎,最终证明《格萨尔王》是成功的。

  “我参加重述神话的初衷,是想寻找有没有一个更简便的方式,用现代语言来讲这个故事,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在讲,全世界有七八十个作家都在进行格萨尔的研究,而且其中有好几位曾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很多在民间流传的神话正慢慢死去,渐渐远离我们的生活,因为它跟今天人们的生活方式不太适应,过去,神话靠口头传说和吟唱流传下来,如我们所知道的希腊《荷马史诗》,便是传唱历史故事的经典。格萨尔也一样,在藏区尤其是康巴地区,它还在流传,但是它的影响在缩小,原因就是今天人们的生活方式有了很大的变化,这也是重述神话的意义所在。”

  西藏应少些神化

  多写些真实生活

  阿来希望借小说《格萨尔王》带领我们走入藏民族的历史,也走入藏族人的内心,按阿来的话说,愿它是“一本让你读懂西藏人眼神的小说”。

  “眼睛通往人的内心,而读懂西藏人的眼神,我觉得,这依旧是自己努力的方向。”阿来认为,当大众目光都停留在过分关注臆想中西藏的神化光环时,往往会忽略掉更真切和普通的生活状态。

  “对我来说,西藏就是西藏。我只会写我看到的西藏,和青藏高原上藏族人民真实普通的生活。还是回到最初那个话题,今天有一种倾向,就是什么都希望有影响,尤其是旅游文化发展起来后。为了吸引旅游,包括我们自己写的很多旅游书籍和藏族文化的书,都在不经意将西藏神化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去做一些“还原”的工作。上个月我去新疆自治区讲座也谈到这个问题,我们边疆地带或者少数民族地带,在从事文学创作过程中,如何去写熟悉的东西,而不是去制造噱头。所以,我觉得文化是要传播,但是为了有影响去满足别人不真实的想象,而忽略我们自身文化的最真实的把握,这样的传播是毫无意义的。”

  西藏缺乏自我表达

  新颖题材等待挖掘

  在阿来看来,西藏是个缺乏自我表达的地方。“西藏的自然、西藏普通人的生活,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前,都没有被好好的表达过。发展到当今,西藏依然还有着很多新颖的题材等待被挖掘。这要求我们更多的观察、思考和学习。西藏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不管是藏族作家还是生活在西藏的汉族作家,如扎西达娃、马丽华等,都做得很好,但是怎么将这种势头继续下去,将来需要我们共同努力。”

  以藏族题材为主

  称这是命运安排

  关于下一步的写作打算,是阿来极少去想的话题,他不愿先想好提纲,然后去找素材,认为那是新闻记者的做法。“作家的东西,应该是来自内心深处自然而然的东西,佛教中说,莲花涌现,就是这个意味。”

  当一部作品结束,阿来会暂时休息,不是闲坐下来,而是背着行囊到处走走,至于目的地,并不重要。此次西藏之行,阿来的箱子里塞满了各类描写西藏的书籍,有些是淘来的珍贵史料。在拉萨的日子,他也没闲着,依然在搜集资料,一路走一路了解。他说:“至于写不写,是因为自然而然接触多了,就会在这当中产生写作想法。”

  拍摄植物成了阿来新的兴趣爱好,在西藏的一路上,他的相机在高山峡谷和苍茫牧场间,都没有放弃对自然的拍摄,不要误以为他在寻找灵感,实际上,阿来在认识和学习大自然。这就是阿来的生活方式:目的性不要太强。

  他笑言:“很多人问我将来会不会仍然以藏族题材为主,我想是的,这是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