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蛋和羊粪蛋
这里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的雪山春天也不化。这里还有一个神秘的小国度。藏王很爱自己的子民。这里的动物和人融洽地相处着。
这里的人们即勤劳又善良。瞧!多杰家需要耕田,藏獒先生来帮忙。卓玛要挑水,羊女士来帮忙。牦牛奶奶把自己亲手熬制的黑藏糖分享给了,夯筑城墙的人们。他们相处的其乐融融,祥和地过着幸福的生活。
可是懒惰狡猾的草先生,不愿意干活,总想着算计别人,而取得一劳永逸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就找到了,莽撞爱冲动的蛋先生说:“蛋先生呀!天天都干活不累吗?只要你跟着我干,就不用受累了。”
蛋先生有些犹豫。草先生奸笑着又说道:“如果我有你这样强壮的身体,一身的好力气就不会荒废了。”蛋先生终于被草先生说动了心。可他俩觉得人数还不够,就找了憨头憨脑没有主见的羊粪蛋先生。草先生不怀好意地说:“羊粪蛋先生呀!你个子那么小,干活那么吃力,不如和我们一起干,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让你和我俩干,是看的起你。你就别犹豫了!”羊粪蛋先生被草先生和蛋先生蛊惑住了!
他们仨商量后,最终决定去藏王家偷东西。草先生为让他们下定决心,还补了句:“对国王的仓库,老鼠是不必起吝啬之心。”
等到深夜,他们悄悄地摸到了藏王的皇宫边,可是皇宫被侍卫把守的太严密了。他们三个怎么也找不到偷窃的机会。就在他们快要泄气时,草先生指着藏王家,看守不太严密的牛圈说:“我们不辞劳苦,大晚上的来偷东西,不能空手而归。就把一头牛牵走。”蛋先生和羊粪蛋先生也同意了。
草先生灵机一动想到,偷牛最轻松的应该是牵牛。于是就对蛋先生和羊粪蛋先生说:“我来牵牛,蛋先生力气大,你骑在牛背上,指挥。而羊粪蛋先生,你从牛的后面来驱赶。”他俩不假思索地照办了。
他们三个借助夜色,悄悄地把牛牵到了很远的地方。待天色亮后,牛感到饥饿,一口吃掉了牵头的草先生。然后一抖愣蛋先生从背上摔了下来,摔碎在地上。迟钝的羊粪蛋先生,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大坨热乎的牛粪给覆压而丧命。
父亲的宝物
太阳将暖光洒在了老人身上,老人和着衣,昏昏欲睡,藏袍无精打采地黏贴在他身上。老人坐在一间破旧的土房前,与自家的藏狗挨在一起。
“啊呀呀!我的兄弟,如果不是反复端详,我都不敢认你了。”老人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
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他才认出这位久别的故友。再次确认这不是在做梦后,羞愧的老人巴不得整个人钻进藏袍里。
“我的好兄弟,人生无常,但是作为你的好友,还是请你不加遮掩地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老人迟疑了片刻,直到眼泪控制不住地滑到嘴角,才哭诉道:“我久违的好兄弟,家丑不可外扬啊。那三个不孝的逆子,嫌弃我老了,不赡养我啦。”说着话,他胡乱擦了擦眼睛。
“我不幸的兄弟,我替你感到悲哀和愤怒。这可怎么能行呢?”故友继续宽慰道,“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三个不孝顺的孩子。我的好兄弟,年轻时只有一碗糌粑也要让给孩子们吃的你,不该有这种下场。快快擦去让人伤心的眼泪,我一定为你扭转局面。”
老友俯身,给老人仔细交代一番便离开了。
翌日,老人的故友身着华丽的藏袍,颈间戴着一颗一只手都握不全的九眼天珠,肩上搭着一串串拳头一般大的蜜蜡,像是一名腰缠万贯的大商人。大摇大摆地从老人所在的村子里招摇而过。他的口中念念有词:“我初来此地,早听说这里是神仙眷顾的地方,有奇石宝物,今日特来试试运气。”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村里的每个角落。直到老人的故友见到村里亮宝的人群中出现了那三个兄弟后,才摆出一副看不上此村的样子,用高傲又带着失望的神态推开人群往村外走。到了村口,他用高傲的目光瞥了瞥晒太阳的老人。老人与昨日有所不同,手里多了一块绸缎。
老人的故友停下了脚步,指着老人手里的绸缎说道:“你这糟老头,可有什么宝物,竟用绸缎包裹,打开看看。”
他蹲在老人身边,打开绸缎里的东西端详了片刻。只见他表情肃穆,眼睛睁得有如满月,大呼道:“哦呀呀!上天庇佑,这可是难得的宝物,在你手里真是暴殄天物。”随后,他的神情更加严肃,声音也更大了:“你这老头子,真是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拥有这样的宝物,快点和我交换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话音刚落,老人却迅速包裹好宝物抱入怀里。
故友见状,作出可怜的表情说:“被老天眷顾的老人,我知道此宝物非同寻常,以我现有的财物是换不来你的宝物的,但我只恳求你一件事,请给我一些时间,等我攒足财物后,就来和你交换,可以吗?”这种再三的央求,就像临终时的嘱咐。
老人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勉强地点了点头。那三个兄弟在暗处看到这番情景,既惊讶又焦急。从那之后,他们对父亲的态度变得异常和善,抢着带父亲到自家尽孝,并当众起誓要赡养老人、为老人送终。
三个兄弟你争我夺,最终达成协议——轮流赡养父亲。他们都极力地挽留父亲,希望父亲能在自己家里多住些时日。
数年后,老人无疾而终。三个兄弟抢着办理父亲的后事,以表现自己的“孝心”。几番争夺之后,三个兄弟决定在众人的见证下将父亲留下的宝物一分为三。没想到,当众揭开绸缎后的三兄弟又羞又恼——一大块冰冷的石头在绸缎里,仿佛在说:“父亲视孩子如宝,孩子心里却装着石头。”
屠夫飞天
伫立在山峰,俯瞰山下一切缩小了的景象。山脚下,帐篷内,袅袅升起的白烟,连着天上高高悬着的白云,我与云的距离近了些。
远眺,山峦连绵,我伫立在最高山顶的岩石上,脚下就是山谷深渊。脑子里不断回想起,那双含泪潋滟的眼珠。我轻轻合上了眼睑,纵身跃下。
坠落,随着空气撞击我的身体,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轻盈。继续坠落,竟然解脱了心里的罪责。当我张开眼时才发现,我漂浮起来。朝着云朵的方向飘去,也朝着太阳暖暖的方向飞去。云朵就在我身边触手可及,抚摸着,感觉到它洁白绵软的质感,像羊毛。云,应该就有绵软的质感。这时,我再次回想起那只白色的绵羊那双含泪的眼珠。
我宰过的牲口并不少,在多年宰杀牲口的生涯里,多数是受别人家之托而杀生,罪业理应算在我头上,他们是这么认为的。若不是这次我亲眼所见,都不敢去相信,可谓是匪夷所思。
和往常一样我磨好了刀,从羊圈里牵出一只羊。准备好了捆绑用的绳子,接血的盆子,还有锋利的刀子,宰杀前的准备很利索。其实,我厌倦了宰杀牲口刨腹时,散发出浓浓的,热热的血液腥膻味,吸进肺里让我反胃。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想当屠夫。可眼下我要像以往那样麻木地宰杀羊。
我开始罗列器具,将刀放置羊跟前。转身梳理捆绑用的绳子,再转回身子时。看见了惊人的一幕,那只羊竟然用前腿刨土,不断的往刀上刨土,试图在藏刀。我心一颤,更冲击内心的是,竟看到它的双眼含着泪水,像是一个哀哭人。我心里和脑子里一片空白,发愣。
这一幕竟像是在做梦,但的确是发生在我眼前。霎时,只看见双手蘸满了鲜血,不断地淌下地面,积成了一汪血滩。从血滩上映出了我的模样,扭曲的脸和被血染红的全身都浮现在血滩上。我害怕了,害怕眼前的自己,欲要溺死在血池里。
片刻后,一朵云在天上挪了一些距离。我回过神来,心里悠然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也感到恐惧,更多的是厌恶。我剥夺过多少哀求的生命,早厌倦了宰杀的生活,直至今日我才看清,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夺取生命,是要有多么残忍的心,才能麻木的狠下手。
我从厌恶的感觉中渐渐转变为自责,自责感逐渐放大。终于,使我产生了结束这种生活方式的念头,脑海中又清晰显露出羊流泪藏刀的一幕,此时我倍感悲痛欲绝。从而转身拖着重重的思绪,朝向那座最高的山上游离,像一个丢了魂的人,更像行尸走肉。
不断地向高山上攀爬,不感觉劳累,心里只想着要爬到高处,脑子里羊藏刀的那一幕依然清晰,也许这就是动力吧。爬到山顶,伫立山峰,我感受着山风的气息,像是在劝我;跳吧!是该结束这种残忍和厌倦的生活了。
我纵身跃下。这一刻,我却飞了起来,朝着湛蓝的天空飞去。
蹊跷,我飞向天空。被一个闭关多年的修行僧目睹。他从闭关多年的洞穴中走出来,也攀爬到了我跳涯的山顶。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屠夫竟能悔过,而飞上了天,我一心参悟修行多年,岂能飞不了天?他整理僧服,张开双臂,纵身跃下。却没有飞上天。反而不断下坠,只传来他在谷底一声短促的惨叫声。
元旦达吉,藏族,青海省玉树人。毕业于北京国家检察官学院,鲁迅文学院第二十三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玉树州作家协会协理事,玉树市作家协会秘书长。《唐蕃古道》汉文主编。作品散见《中国民族报》《黄河文学》《湖南散文》《青海湖》《康巴文学》《三江源报》等报刊和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