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雪
下雪的夜晚
那个守护羊群的少女
和雪一起长大
从此有一只象牙手镯
在她的手腕摇曳
一股凉凉的风在她的心中轻拂
阿妈的白发白白的像雪
阿爸的胡子厚厚的像雪
良辰吉日的一次晚宴
像雨一样打湿了她的全身
从此，一切不再自由
那个少女
在象牙手镯里录找什么时
她的周身又下了一场大雪
（龙仁青 译)
回声
从小小世界的一角
应着一缕微风的低吟
你让黑发随风飘拂
以青春和高傲
在人群中下起回声阵阵的白雪
华措啦
在诉说着什么的你的眼睛或是你的短歌
引领许多心儿去了远方
此时，跑在最前面的运动员是我
我看着你飘拂的黑发
因此
在人群中掀起白天鹅拍打的翅膀时
我看看你以另一种姿态走回去 后来
宴席结束我们各奔东西
而你的应答却回声阵阵
想起它和远方的红崖
我以为你是大雁落脚的地方
（龙仁青 译）
野花沟断章
1
每一个夜晚，我从缝隙里窥视
倾听远方，无耻的1994年
我听到有个猎人走进野花沟的声音
我恐惧并且急躁 此时
一行大雁飞过
向我诉说流动的雅卓玉措
2
猎人是我还是你，母鹿终究将归属于谁
怀惴这种心绪
我蚕食了一次回声迈开大步
却不能踩遍野花沟所有的风景
在河边 我的呼唤像悠远的琴声
3
有心就可感觉到心的呼唤
悠闲渡步的母鹿呵
穿过树林和河边回来吧
每一个缝隙都是一个彩色世界
我还要为你编织一个镶银的花环
4
没有色彩没有气味的黎明之后
出现难以表达黑暗的夜晚
出现据说是大山旋律的虚假音乐
此时，我在我的世界里创造一个酒的世界
迷醉和游荡于葡萄和青梨的精液中
猎人以一支箭报达了我
5
"哦，母鹿呵，这鲜血是青春的祭品吗？"
我急忙拨响电话 1994年
母亲从家乡听到电话说
把尸体就地埋葬
（龙仁青 译）
石崖
换了一种风景
也就换了一种说法
从未发生过的事
也就发生了
石崖 水晶石崖
石崖--如美丽的梦
是否依然飞向您的至爱
--如温暖小屋般的石崖上
你为无数空行母诠释密咒
你莅临石崖
加伤石崖
自此以后
一群小鸟被一阵枪声惊飞
石崖 天鹅失忌的地方
（龙仁青 译）
独白
——谈谈身边的姑娘们
现在，我不再向你抛撒套圈
在空中盘旋的雏鹰
似是谁家的客人
一次聚会
使人粉身碎骨
从此我关闭了所有的门
梦中虽然也有敲门人
捕捉彩虹的童心早已老去
崎岖小路 在向我预示着什么
翻山越岭，消失在崖畔
奋飞的鸽子
来自海边
鸟岛还有沙雁和鱼鹰
时常，我从窗口向外眺望时
看见一只雏鹰盘旋的影子
你真的是我的客人吗
（龙仁青 译）
孤独
孤独时
忆起一位如同自己一样的孤独者
怀揣着泪水常哭不止
而风，却吹不来一块手帕
从日出到日落
如果自己除了影子一无所有
又何必抱怨自己
梦着未来的游戏
只是我没有孤独
孤独又流属于谁呢
（龙仁青 译）
尼玛和尼玛的羊群
1
没有看见尼玛①是否被群星捧在头顶
但确实看到尼玛②被羊群围在中间
尼玛始终认为自己是被尼玛抚养长大的
从此，疑问像一颗颗流星
陨落到草原和牧圈里
2
没有尼玛的夜晚尼玛无法入睡
走出帐蓬走看牧圈里的羊群
月光下的羊群像发光的珍珠
尼玛以为这祖传宝物永远属于自己
于是尼玛唱起了歌
于是尼玛跳起了舞
3
与黎明一起尼玛赶着羊群去放牧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一切随风而逝
羊子增加到满满一圈
在尼玛的心目中尼玛的地位越来越高
这世界永远是尼玛的天下
尼玛这样想而且这样做
4
电台播送天气预报
某月某日将有一场阵雪天气
尼玛由于观念陈旧
没有准备防灾草料
他想：命运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再说天上还有尼玛
5
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广袤的大地
草原上的帐蓬像一张白纸上的黑点
无数个疑问全落到尼玛身上
6
没有看见尼玛是否被羊群星捧在头顶
但确实看到尼玛被羊尸体围在中间
① 尼玛：藏语，太阳的名称。
② 尼玛：藏语，人名。
（久美多杰 译）
走近草原（歌词）
走近草原，看到了生命的发祥地
看到了绿绝无际的牧场
那山，那水，那里的人
都是我终生希望的天堂
蓝蓝的天空，青青的草
还有那银色的河流，都是神圣的
都是神圣的一幅画
走近草原，听到了生命的摇蓝曲
听到了美丽动人的故事
那山，那水，那里的人
都是我终生难忘的牧歌
白白的羊群，朵朵的云
还有那洁白哈达，都是神圣的
都是神圣的摇蓝曲
命 运
一
不知道已到了什么地方，更说不上确切的时间。向四周摸索，除了一把沙子之外一无所有。大概是一片沙漠吧。我俩在想。这个漆黑的夜晚是某年某月的二十几号。这也仅仅是出于猜测。
"以你看，太阳会从哪里升起？"
"太阳还不会升起来。"
"……"
"拉果，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没有月亮？甚至连星星都看不见，哪怕是零落落的几颗，像你的胡子也好。"
"这不是我们的天。拉果。"
"地也不是我们的地吗？"
"当然不是。你看看这个。"我将一把沙子倒在她手里。这足以能够说明这里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二
被我两断定为西方的恰恰是东方，黎明从那里轻轻掀起了面纱。
沙漠上的太阳不同于草原上的太阳，正如一位诗人所言：太阳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大概说的就是这般的太阳吧。
拉果看着沙漠上连绵不断的丘岭，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唉呀，这不是地狱之门吗？"她哽咽着嚷道。
"怎么会呢。你看……"我紧紧抱住她，让她相信她还有触觉，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渴死了。"的确，她的嘴唇已经干裂了。
"我给你喝……"一次甜蜜的热吻定能胜过一溪清泉。
我俩重新起程。前方没有路。身后留下了两串长长的脚印。
三
现在我俩所处的地方，是座落在青藏高原一隅的一座草原小城。比起内地的城镇，这里显得格外安静。然而，从广播里播出的藏语节目着实有一种醍醐灌顶的势头。
广播里开始转播国际新闻。女播音员以清亮的嗓音报道："'我们一起哭'国际叙述赛，近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曾在沿海经商而后又赌博破产，甚至将爱妻都被抵押的伊朗人马尔托·华波尔边哭边叙述了他的那段惨痛经历，为此他有幸获得了本次赛事特设的特别奖。他的名字将被载入《吉尼斯记录大全》。此次获奖，使马尔托·华波尔补回了以前所输的全部资本，被抵押的爱妻也得于赎回。"
"人活在世上，见头可真多。"拉果失落地摇着头，似乎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信心。
"世间谁无烦恼，风来浪好白头。"我说，"拉果，人生就是一出戏。"
四
"你看，这些人好像在议论咱们故乡的什么事。"拉果指着围在一面墙角的一帮人。我仔细一看，那里贴了一则公告。照录如下：
赛唐县人民法院公告
昂青才让：
本院受理原告卓玛拉毛诉你离婚一案，因你下落不明，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诉讼法》第八十四条的规定，向你公告送达起诉状副本及开庭传票。自本公告发出之日起，经过60日，即视为送达。提出答辩状的期限为公告送达期满后的15日。答辩期满第3日上午9时（遇节假日顺延）在本院开庭审理此案，逾期将依法缺席判决。
特此公告
赛唐县人民法院于99年3月24日"
昨晚在梦里，莲花生大师为我卜命。他说得很对。他说："你过分地谴责父母或者传统，这是一种片面的认识。命运就是命运，你想跟它较真，那真是态愚蠢了，再说，你跟命运较真，也不失为一种命运。"
他微阖双眸，沉思一会儿后又说，"在一次争吵之后，你俩将拥有一个自由的世界。听见了吗？"
"拉果，在一次争吵之后，我俩将拥有一个自由的世界。听见了吗？"
"在一次争吵之后，我俩会拥有一个自由的世界吗？"拉果喃喃的地道。
（敏通宫 译）
聆听雪花
午夜的这场雪，像一组优美的旋律飘在我的村落上空。这是今冬第一场雪，不仅比往年来得早，而且恰好是在子夜时分飘起。这场雪整整飘了两个世纪，两个千年啊！这场吉祥的瑞雪送走了二十世纪，又迎来一个新的世纪。
雪花扬扬洒洒地飘在空中。因这夜，雪花便鹰一般飘在空中。此刻那些疲惫的人们已经熟睡，但他们的梦境中依然飘着这样的雪，这样的瑞雪。
我多么想轻捷地跑到外面看看这场雪啊！恰好在此时从银河般横在头顶的帐蓬的天窗中，飘下几瓣雪花，落到我的脸上。
雪啊，多么无瑕多么纯洁的雪啊……
你的性情柔和如善良淳朴的牧人，但更像裙裾飘飘、身影婆娑的十万仙女临空而下，晶莹，洁白，纯净。
今夜的雪，就你一曲旋律，这旋律好像是来自弹奏生命之歌的竖琴，在这座沉入睡眠的夜色中悄然流动。我们以为最初迎来春的讯息的是布谷鸟悠扬的歌声，现在才发觉那不是布谷鸟，而是你洁白的雪啊，衔着春的枝叶自天界翩然而至。
倾听夜晚中飘零的雪，就像是一次美丽的远行。我在这雪的旋律中穿过梦幻般的村落，抵达另一个飘雪的村落。
这个村落的昼夜同样飘着雪花。雪的鹰笛正在诉说着关于雪的美丽和历史。
关于雪的历史像世纪一样漫长。自混沌初开，便开始下雪。渐渐地，大地上积起了众多水晶佛塔般剔透的雪山，神圣的岗底斯就此隆起，至善至纯的雪域文化便与雪如此紧密地共同诞生在这片高地上，黑头牧人从此便与灵性的牛羊、单薄的帐蓬代代迁徙，生生不息……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侧耳聆听，那分明是悦耳的旋律弥漫在这个季节。
约摸半个时辰后，当黎明就像一位勤快而贤彗的女主人那样将人世间的黑夜置换成白昼时，飞扬的雪花也渐装甲兵凝固了。
我起身走到外面时惊奇地发现，昨夜的那场雪就像是一条献给二十一世纪的洁白的哈达那样，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鹿人 译）
尼玛和尼玛的羊群
1
没有看见尼玛①是否被群星捧在头顶
但确实看到尼玛②被羊群围在中间
尼玛始终认为自己是被尼玛抚养长大的
从此，疑问像一颗颗流星
陨落到草原和牧圈里
2
没有尼玛的夜晚尼玛无法入睡
走出帐蓬走看牧圈里的羊群
月光下的羊群像发光的珍珠
尼玛以为这祖传宝物永远属于自己
于是尼玛唱起了歌
于是尼玛跳起了舞
3
与黎明一起尼玛赶着羊群去放牧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一切随风而逝
羊子增加到满满一圈
在尼玛的心目中尼玛的地位越来越高
这世界永远是尼玛的天下
尼玛这样想而且这样做
4
电台播送天气预报
某月某日将有一场阵雪天气
尼玛由于观念陈旧
没有准备防灾草料
他想：命运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再说天上还有尼玛
5
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广袤的大地
草原上的帐蓬像一张白纸上的黑点
无数个疑问全落到尼玛身上
6
没有看见尼玛是否被羊群星捧在头顶
但确实看到尼玛被羊尸体围在中间
① 尼玛：藏语，太阳的名称。
② 尼玛：藏语，人名。
（久美多杰 译）
走近草原（歌词）
走近草原，看到了生命的发祥地
看到了绿绝无际的牧场
那山，那水，那里的人
都是我终生希望的天堂
蓝蓝的天空，青青的草
还有那银色的河流，都是神圣的
都是神圣的一幅画
走近草原，听到了生命的摇蓝曲
听到了美丽动人的故事
那山，那水，那里的人
都是我终生难忘的牧歌
白白的羊群，朵朵的云
还有那洁白哈达，都是神圣的
都是神圣的摇蓝曲
命 运
一
不知道已到了什么地方，更说不上确切的时间。向四周摸索，除了一把沙子之外一无所有。大概是一片沙漠吧。我俩在想。这个漆黑的夜晚是某年某月的二十几号。这也仅仅是出于猜测。
"以你看，太阳会从哪里升起？"
"太阳还不会升起来。"
"……"
"拉果，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没有月亮？甚至连星星都看不见，哪怕是零落落的几颗，像你的胡子也好。"
"这不是我们的天。拉果。"
"地也不是我们的地吗？"
"当然不是。你看看这个。"我将一把沙子倒在她手里。这足以能够说明这里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二
被我两断定为西方的恰恰是东方，黎明从那里轻轻掀起了面纱。
沙漠上的太阳不同于草原上的太阳，正如一位诗人所言：太阳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大概说的就是这般的太阳吧。
拉果看着沙漠上连绵不断的丘岭，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唉呀，这不是地狱之门吗？"她哽咽着嚷道。
"怎么会呢。你看……"我紧紧抱住她，让她相信她还有触觉，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渴死了。"的确，她的嘴唇已经干裂了。
"我给你喝……"一次甜蜜的热吻定能胜过一溪清泉。
我俩重新起程。前方没有路。身后留下了两串长长的脚印。
三
现在我俩所处的地方，是座落在青藏高原一隅的一座草原小城。比起内地的城镇，这里显得格外安静。然而，从广播里播出的藏语节目着实有一种醍醐灌顶的势头。
广播里开始转播国际新闻。女播音员以清亮的嗓音报道："'我们一起哭'国际叙述赛，近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曾在沿海经商而后又赌博破产，甚至将爱妻都被抵押的伊朗人马尔托·华波尔边哭边叙述了他的那段惨痛经历，为此他有幸获得了本次赛事特设的特别奖。他的名字将被载入《吉尼斯记录大全》。此次获奖，使马尔托·华波尔补回了以前所输的全部资本，被抵押的爱妻也得于赎回。"
"人活在世上，见头可真多。"拉果失落地摇着头，似乎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信心。
"世间谁无烦恼，风来浪好白头。"我说，"拉果，人生就是一出戏。"
四
"你看，这些人好像在议论咱们故乡的什么事。"拉果指着围在一面墙角的一帮人。我仔细一看，那里贴了一则公告。照录如下：
赛唐县人民法院公告
昂青才让：
本院受理原告卓玛拉毛诉你离婚一案，因你下落不明，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诉讼法》第八十四条的规定，向你公告送达起诉状副本及开庭传票。自本公告发出之日起，经过60日，即视为送达。提出答辩状的期限为公告送达期满后的15日。答辩期满第3日上午9时（遇节假日顺延）在本院开庭审理此案，逾期将依法缺席判决。
特此公告
赛唐县人民法院于99年3月24日"
昨晚在梦里，莲花生大师为我卜命。他说得很对。他说："你过分地谴责父母或者传统，这是一种片面的认识。命运就是命运，你想跟它较真，那真是态愚蠢了，再说，你跟命运较真，也不失为一种命运。"
他微阖双眸，沉思一会儿后又说，"在一次争吵之后，你俩将拥有一个自由的世界。听见了吗？"
"拉果，在一次争吵之后，我俩将拥有一个自由的世界。听见了吗？"
"在一次争吵之后，我俩会拥有一个自由的世界吗？"拉果喃喃的地道。
（敏通宫 译）
聆听雪花
午夜的这场雪，像一组优美的旋律飘在我的村落上空。这是今冬第一场雪，不仅比往年来得早，而且恰好是在子夜时分飘起。这场雪整整飘了两个世纪，两个千年啊！这场吉祥的瑞雪送走了二十世纪，又迎来一个新的世纪。
雪花扬扬洒洒地飘在空中。因这夜，雪花便鹰一般飘在空中。此刻那些疲惫的人们已经熟睡，但他们的梦境中依然飘着这样的雪，这样的瑞雪。
我多么想轻捷地跑到外面看看这场雪啊！恰好在此时从银河般横在头顶的帐蓬的天窗中，飘下几瓣雪花，落到我的脸上。
雪啊，多么无瑕多么纯洁的雪啊……
你的性情柔和如善良淳朴的牧人，但更像裙裾飘飘、身影婆娑的十万仙女临空而下，晶莹，洁白，纯净。
今夜的雪，就你一曲旋律，这旋律好像是来自弹奏生命之歌的竖琴，在这座沉入睡眠的夜色中悄然流动。我们以为最初迎来春的讯息的是布谷鸟悠扬的歌声，现在才发觉那不是布谷鸟，而是你洁白的雪啊，衔着春的枝叶自天界翩然而至。
倾听夜晚中飘零的雪，就像是一次美丽的远行。我在这雪的旋律中穿过梦幻般的村落，抵达另一个飘雪的村落。
这个村落的昼夜同样飘着雪花。雪的鹰笛正在诉说着关于雪的美丽和历史。
关于雪的历史像世纪一样漫长。自混沌初开，便开始下雪。渐渐地，大地上积起了众多水晶佛塔般剔透的雪山，神圣的岗底斯就此隆起，至善至纯的雪域文化便与雪如此紧密地共同诞生在这片高地上，黑头牧人从此便与灵性的牛羊、单薄的帐蓬代代迁徙，生生不息……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侧耳聆听，那分明是悦耳的旋律弥漫在这个季节。
约摸半个时辰后，当黎明就像一位勤快而贤彗的女主人那样将人世间的黑夜置换成白昼时，飞扬的雪花也渐装甲兵凝固了。
我起身走到外面时惊奇地发现，昨夜的那场雪就像是一条献给二十一世纪的洁白的哈达那样，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鹿人 译）
尼玛和尼玛的羊群
1
没有看见尼玛①是否被群星捧在头顶
但确实看到尼玛②被羊群围在中间
尼玛始终认为自己是被尼玛抚养长大的
从此，疑问像一颗颗流星
陨落到草原和牧圈里
2
没有尼玛的夜晚尼玛无法入睡
走出帐蓬走看牧圈里的羊群
月光下的羊群像发光的珍珠
尼玛以为这祖传宝物永远属于自己
于是尼玛唱起了歌
于是尼玛跳起了舞
3
与黎明一起尼玛赶着羊群去放牧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一切随风而逝
羊子增加到满满一圈
在尼玛的心目中尼玛的地位越来越高
这世界永远是尼玛的天下
尼玛这样想而且这样做
4
电台播送天气预报
某月某日将有一场阵雪天气
尼玛由于观念陈旧
没有准备防灾草料
他想：命运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再说天上还有尼玛
5
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广袤的大地
草原上的帐蓬像一张白纸上的黑点
无数个疑问全落到尼玛身上
6
没有看见尼玛是否被羊群星捧在头顶
但确实看到尼玛被羊尸体围在中间
① 尼玛：藏语，太阳的名称。
② 尼玛：藏语，人名。
（久美多杰 译）
走近草原（歌词）
走近草原，看到了生命的发祥地
看到了绿绝无际的牧场
那山，那水，那里的人
都是我终生希望的天堂
蓝蓝的天空，青青的草
还有那银色的河流，都是神圣的
都是神圣的一幅画
走近草原，听到了生命的摇蓝曲
听到了美丽动人的故事
那山，那水，那里的人
都是我终生难忘的牧歌
白白的羊群，朵朵的云
还有那洁白哈达，都是神圣的
都是神圣的摇蓝曲
命 运
一
不知道已到了什么地方，更说不上确切的时间。向四周摸索，除了一把沙子之外一无所有。大概是一片沙漠吧。我俩在想。这个漆黑的夜晚是某年某月的二十几号。这也仅仅是出于猜测。
"以你看，太阳会从哪里升起？"
"太阳还不会升起来。"
"……"
"拉果，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没有月亮？甚至连星星都看不见，哪怕是零落落的几颗，像你的胡子也好。"
"这不是我们的天。拉果。"
"地也不是我们的地吗？"
"当然不是。你看看这个。"我将一把沙子倒在她手里。这足以能够说明这里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二
被我两断定为西方的恰恰是东方，黎明从那里轻轻掀起了面纱。
沙漠上的太阳不同于草原上的太阳，正如一位诗人所言：太阳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大概说的就是这般的太阳吧。
拉果看着沙漠上连绵不断的丘岭，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唉呀，这不是地狱之门吗？"她哽咽着嚷道。
"怎么会呢。你看……"我紧紧抱住她，让她相信她还有触觉，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渴死了。"的确，她的嘴唇已经干裂了。
"我给你喝……"一次甜蜜的热吻定能胜过一溪清泉。
我俩重新起程。前方没有路。身后留下了两串长长的脚印。
三
现在我俩所处的地方，是座落在青藏高原一隅的一座草原小城。比起内地的城镇，这里显得格外安静。然而，从广播里播出的藏语节目着实有一种醍醐灌顶的势头。
广播里开始转播国际新闻。女播音员以清亮的嗓音报道："'我们一起哭'国际叙述赛，近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曾在沿海经商而后又赌博破产，甚至将爱妻都被抵押的伊朗人马尔托·华波尔边哭边叙述了他的那段惨痛经历，为此他有幸获得了本次赛事特设的特别奖。他的名字将被载入《吉尼斯记录大全》。此次获奖，使马尔托·华波尔补回了以前所输的全部资本，被抵押的爱妻也得于赎回。"
"人活在世上，见头可真多。"拉果失落地摇着头，似乎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信心。
"世间谁无烦恼，风来浪好白头。"我说，"拉果，人生就是一出戏。"
四
"你看，这些人好像在议论咱们故乡的什么事。"拉果指着围在一面墙角的一帮人。我仔细一看，那里贴了一则公告。照录如下：
赛唐县人民法院公告
昂青才让：
本院受理原告卓玛拉毛诉你离婚一案，因你下落不明，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诉讼法》第八十四条的规定，向你公告送达起诉状副本及开庭传票。自本公告发出之日起，经过60日，即视为送达。提出答辩状的期限为公告送达期满后的15日。答辩期满第3日上午9时（遇节假日顺延）在本院开庭审理此案，逾期将依法缺席判决。
特此公告
赛唐县人民法院于99年3月24日"
昨晚在梦里，莲花生大师为我卜命。他说得很对。他说："你过分地谴责父母或者传统，这是一种片面的认识。命运就是命运，你想跟它较真，那真是态愚蠢了，再说，你跟命运较真，也不失为一种命运。"
他微阖双眸，沉思一会儿后又说，"在一次争吵之后，你俩将拥有一个自由的世界。听见了吗？"
"拉果，在一次争吵之后，我俩将拥有一个自由的世界。听见了吗？"
"在一次争吵之后，我俩会拥有一个自由的世界吗？"拉果喃喃的地道。
（敏通宫 译）
聆听雪花
午夜的这场雪，像一组优美的旋律飘在我的村落上空。这是今冬第一场雪，不仅比往年来得早，而且恰好是在子夜时分飘起。这场雪整整飘了两个世纪，两个千年啊！这场吉祥的瑞雪送走了二十世纪，又迎来一个新的世纪。
雪花扬扬洒洒地飘在空中。因这夜，雪花便鹰一般飘在空中。此刻那些疲惫的人们已经熟睡，但他们的梦境中依然飘着这样的雪，这样的瑞雪。
我多么想轻捷地跑到外面看看这场雪啊！恰好在此时从银河般横在头顶的帐蓬的天窗中，飘下几瓣雪花，落到我的脸上。
雪啊，多么无瑕多么纯洁的雪啊……
你的性情柔和如善良淳朴的牧人，但更像裙裾飘飘、身影婆娑的十万仙女临空而下，晶莹，洁白，纯净。
今夜的雪，就你一曲旋律，这旋律好像是来自弹奏生命之歌的竖琴，在这座沉入睡眠的夜色中悄然流动。我们以为最初迎来春的讯息的是布谷鸟悠扬的歌声，现在才发觉那不是布谷鸟，而是你洁白的雪啊，衔着春的枝叶自天界翩然而至。
倾听夜晚中飘零的雪，就像是一次美丽的远行。我在这雪的旋律中穿过梦幻般的村落，抵达另一个飘雪的村落。
这个村落的昼夜同样飘着雪花。雪的鹰笛正在诉说着关于雪的美丽和历史。
关于雪的历史像世纪一样漫长。自混沌初开，便开始下雪。渐渐地，大地上积起了众多水晶佛塔般剔透的雪山，神圣的岗底斯就此隆起，至善至纯的雪域文化便与雪如此紧密地共同诞生在这片高地上，黑头牧人从此便与灵性的牛羊、单薄的帐蓬代代迁徙，生生不息……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侧耳聆听，那分明是悦耳的旋律弥漫在这个季节。
约摸半个时辰后，当黎明就像一位勤快而贤彗的女主人那样将人世间的黑夜置换成白昼时，飞扬的雪花也渐装甲兵凝固了。
我起身走到外面时惊奇地发现，昨夜的那场雪就像是一条献给二十一世纪的洁白的哈达那样，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鹿人 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