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用你的眼
你让我看到了千里之外的花朵
那些种进你眼眸的美丽
轻轻地用一根睫毛就能触碰
那满坡的羊群
比天上的白云还要洁白
有了这一山的绿草
雅砻江流经的地方
玲琅别致的藏寨
一页页打开昨天的时光
石头的墙
珍珠的眼
或黑或白，或色彩斑斓
你让我走过了千万条溪流淌过的地方
那些蓄入你生命的甘泉
轻轻地用一片唇瓣就能感受
那成群的牦牛
比横断山脉还要雄壮
有了这辽阔肥美的牧场
星罗棋布的帐篷
一点点记录着久远的传说
手捻的线
织绘的图腾
或安详或宁静，或生龙活虎
我看到了，用你的眼
青稞环绕的家园
白云做的哈达
我沿着独角的木梯
就到达了顶楼的经房
夕阳照到山腰
也照到了那条回家的小路
六月
阿妈说，六月是石板上长草的季节
哦，我听到了
花儿开放的声音
我的高原如启封的牛奶坛子
湖水也笑了
风从坝子经过
牧草没有回应
经卷一样打开的牧场
牛羊马群信步走来
天上的云朵
草甸上的花朵
我的高原和桑烟一样迷人
冰
就在高原
在冬天
你一如浪潮
把山川和大地一道装扮
你那雪莲一样的蕊蕾
把我走过的一路染白
深深浅浅的清晨
我们牵手相伴
在冬天
你那花瓣一样的身姿
灿烂的笑靥
如一团烈火
嵌入我的怀抱
明明朗朗的天空
我们相依相偎
在冬天
你轻盈地落在眉稍
凝固我所有的忧愁
你牵着那些温润的词汇
阳光、暖炉
和母亲缝制的棉袄
剥开我们彼此的牵挂
如期而至
就在冬天
在你美丽的容颜中
我触碰到了
高原婴儿般的呼吸
余下的三季
记不起冬天的雪花曾停留过哪里
飘落的方式似乎带有风的重量
我一次次伸向天空的双手
刻满母亲缝制的古老纹路
那些密布的经络
河流穿过的高地
一遍遍放纵的底线
总要变换她的模样
落在我手上的云层
举过头顶到达天空时
一片片雪花落下
母亲教我穿针引线
缝制天空和大地的棉袄
和我日渐纷乱的思绪
可我仅仅学会
一个冬季
余下的三季
我用一生去编织
抱着你的骨骼
在雨中寻找你的倒影
我看到天空把一朵朵花插入大地
把一汪汪清池击碎
然后一圈圈荡漾开去
在雨中倾听你的心语
我看到雨点密集地穿过大地
把一粒粒土壤浸透
然后一层层植根而下
这一刻
雨水的两端
天空和大地
就像连着骨肉的血液
落进我的每一粒细胞
我紧紧抱着你的骨骼
心湖的水早已淹没了
世间百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