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卓仓

 

多少年了

我像个浪子

喝着您的乳汁

却唱着异乡的赞歌

 

在湟水河畔

我时常看见您永恒的站姿

捧着七彩云霞,张着干枯的臂膀

呼唤每一个远去的灵魂

 

卓仓啊――我慈祥的阿妈

今天,满含泪水的我

站在了您的面前

用感恩的心投向您温暖的怀抱

请允许我用嘶哑的声音

高喊自己的乳名

 

 

春分

 

世界被分成两半

一半是春,一半是秋

 

我带着心底的秘密,打风中走过

一半是快乐,一半是忧伤

 

 

零下一度

 

红色的残阳被黑夜刺破

流着黑色的血

黑色的影,打开一道残缺

在灰色的泥板上漫流、凝固

 

分不清是月光还是灯光

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彻骨的冷

还有,揪心的疼痛

 

点开手机,零下一度

一度――这个被风吹凉的词

在灯光下显得如此的哀恸

 

他在冰冷的石阶上,足足

坐了三个多钟头,寒风猛袭来

路旁凌乱的影子逐渐稀疏、遁隐

 

此刻,所有的光都流着血

包括眸子里那微弱的光

抬起几近僵硬的头颅

渴求一场痛快的倾盆大雨

洗净泪流过的伤痕

在黑夜里

烟消,云散

 

 

切吉滩随想

 

这里的草,怀揣千年的梦

在四季的轮回中

始终把生锈的脖颈伸向唐朝

 

在戈壁滩皲裂的地表下

一道道残存的土垒重新撬开历史

翻阅那场惨烈的厮杀

 

我的脚下沉睡着千年的精魂

在辽无边际的旷野上

弥漫来自远古的阵阵叹息

 

千年之后的光

依然笼照着这片广袤的戈壁

牧人散落的牛羊啃食悠悠岁月

它们何曾知道

入嘴的荒草里流着远方的血

 

 

臭斑虫

 

一只折翼的臭斑虫

搅乱了甜美的梦

无意中触碰它柔弱的触角

瞬间被一阵熟悉的画面牵引

 

故乡的庄园里

金灿灿的果子

期待着落地的日子

臭斑虫换上秋天的行装

在枝头叶尾

在阿伊的白发里

蜗索爬行

 

它是老少皆所厌弃的

一身奇臭难闻的体味

让我们避恐不及

而此刻的臭斑虫

却异常亲切!

 

很多年了

久居异乡的我

早已经叫不出故乡

一些花草的名字

 

 

九月,想起仓央嘉措

 

飞往理塘的仙鹤

扇动着洁白的翅羽

 

布宫幽深的暗影里

浮动玛吉阿米的脸

时而清晰,时而晃忽

 

谁的思念在风中凌乱

撒落的念珠刻满雪域的忧伤

流着红色的泪

 

九月,我想起仓央嘉措

想起那些反复吟颂的句子

到底隐藏了多少雪域秘史?

 

        扎西彭措,藏族,原名拉玛泰,90后,青海民和人,毕业于青海师范大学化学系。有诗文散见《青海青年报》《白唇鹿》《格桑花开》《昆仑文学》《作家文学》《当代汉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