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我在寻找一段走失的岁月
很多时候，我在寻找一段
走失的时光，一段迷失在高原的岁月
锅庄的旋律渗透着青稞烈酒
卓玛的歌声悠扬在苍凉的空旷
象泉河畔，我用低过鹰翼的耳朵
倾听从古格王朝传来的马嘶剑啸
神山圣湖，我手捧前世的谒语
转经纶，拜佛祖，祈愿河山安宁
甚至，我于狼群围困的帐篷里
遥想文成公主飘逸的裙裾
是如何荣耀一段岁月，打造一座江山
在唐蕃古道上演一个女人的战争
那时，湖泊和天空一样
瓦蓝瓦蓝，如绸缎般缠绕着雪山峻岭
唯一不同的，我的心事
没有如今饱满，只是简单地
码成一个个或忧伤或喜悦的汉字
这个和我青春有关的地方
如今越来越空了
有人是为镀一层虚伪的金汁
有人是为窃走高远之处的荣耀
有人是为享受指点江山的快感
高原，无论我在与不在
无论时光的走失，或长或短
但都能平静地从寒冬走向春天
仿若眼前的苍黄，干枯的红柳
只剩遒劲的根茎与枝干
剑指云天，静待又一个春暖花开
边地，一个人的篝火
行走高原，我踏遍万水千山
掬一路红尘，染一路悲欢
疲惫时，点一堆篝火
与清风相拥，与明月对饮
遥想前朝往事，尽洗俗世喧嚣
篝火深处，有刀剑出鞘，有铁骑
溅起历史的尘烟，甚至强弩震，箭簇飞
于一片青稞，一声鹰鸣里
穿透风雪，穿透岁月，抵达我内心的空旷
一个人的故事，一个人的城池
将冷月熏染成无边的沧桑
将星子铺展成辽阔的对话
几许臆想中的华丽梦境
随着舞动的火焰
一一凝进眼前不断绽放的璀璨
把沉重的心事点燃，于篝火深处
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搅动风云，演尽刀光剑影
以叠嶂的山峦，埋葬青春岁月
把放逐于高远的念想，不断倒戈
甚至焚尽了一座城池与生命
也许浪迹太久，沧桑磨尽了锋锐
一个人独对这巨大空旷，和
无边静寂之时，我突然渴望
残雪消融，旅程倒流
回到远方一个被暗夜覆盖的村庄
一个有你默默流泪的小屋
行走在四月的高原
挥动牧鞭，我在广袤的草场
想象有你的江山。沧桑流年
漫过我不再年轻的容颜
苦涩的记忆，于牧歌深处
仿若午夜的一缕星辉，打湿了眼眸
远方，有雪光腾起
所有的絮语，从遥远的老屋传来
还有母亲混浊的目光
在我离家远行，在我独处高原
甚至在一个又一个的梦里
灼痛了我一身戎装的脊梁
谈论着旧时光，怀念着故乡
怀念被父亲蹒跚了千百遍的土地
也许此时：麦浪起伏，苜蓿疯长
土豆荞麦，在饱胀的季节里仰头张望
粗糙的风，穿过残破的厅堂
将时光里的故事裁剪得支离破碎
酥油茶，青稞酒，一首老歌
飘满了我们的毡房。夕阳下
羊群归圈，你我执手的天涯
在篝火中，烁闪着锋锐的光茫
如今，我行走在四月的高原
你说的青葱与花香
照亮了远方的村庄。而我
在雪山深处，把曾经的天涯
归于掌心，续写几代人的悲欢离合
天边那朵云
天边那朵云，在我的行程中
被虚无紧裹，多美，多高远
仿若生命的琉璃，没有虚伪
没有俗世红尘的喧嚣与浮躁
它安静地飘逸，在尘埃之上
悬崖上，阳光正醺
有鹰隼疾掠，有岩羊灵动
这些我记忆中的事物
就在云朵之下
正在演绎一场盛大的宴会
多年以后，当我走出高原
走出灵魂皈依的神山圣域
天边那朵云
依然镶嵌在瓦蓝的天幕
漂浮成我难以忘却的记忆
在兵戈扰攘中，隐匿又重现
如水心情，真名郭海峰，男，汉族，1974年出生，甘肃通渭人，现为驻藏某部军人，系全军政治工作网《军旅文学》频道责任编辑，《德昌文学网站》执行站长，其文学作品散见于诸多媒体刊物、文学网站，有作品入选多部文学专集，有诗集分别荣获第十二届、十四届昆仑文艺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