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朵邦金》
大地不经意间
我的族人在岁月的长河里
夜夜流淌着
除此之外，我们还歌唱
然后舞蹈。
双手合十，我们向往自由与和平。
历来的赞布与族人
五体铺地，踏六字真言
苦寻着善良与宁静。
男人的长发与女人的高原红
不曾彼此被歧笑
当幸福突然来临
我和族人不知所措
忘记怎样穿戴
甚至遗忘或者替换。
当幸福突然来临
亢奋，傻笑
枯裂了茶桶
养瘦了牦牛
似曾相识的兄弟
剃头，喝干了烈酒。
卓玛外嫁异邦
嚼碎了美妙的词汇
所有人已忘记
出发时的地方
停住脚步
翻开笨重的行囊
里面是一本不是母语
的《格萨尔王传》
《梦想•态度•远方》
我有一个梦想
分别有两条路可以抵达
而我并行着
你又瘦又矮
何况我还骑着马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可总感觉有什么在等着我
《黑夜里的白》
夜的大地
开始新的远航
得意的公牛碰上
空虚的女人
而这里
一地的灯光
和整袋的诗歌
赤裸裸
全是对人的挑衅
但即使混战
或者死亡
也要豪迈地笑
白天里的黑
还有所有的亡灵
全都夹进书页里
然后吟唱，再咀嚼
直到黑夜里的白
照亮明天的黑
或者，把所有的黑和
所有白卷进夜里的被窝
《远去的记忆》
纵然已一千个日夜
仍旧无法抚平
左胸里的汹涌
啊！最美的爱人
本想骑马备剑
踏平那座大山
只为，寻回
却只见
冰封千年的雪山
动也不动
棉被淡去鼻烟的香
银碗不再
留有醇厚的酥油茶
那串念珠也已静止
呵，我不禁苦笑
眼眸也已模糊
没有你的地方
什么才是天堂？
树梢上的瘦鸟
你可曾羡慕
被火塘旁的哲理
熏陶灌醉的我？
然而你却未见我那
滚落于地面的泪珠
如那高山的雪水
源源不断
再望苍穹
哪儿有我最美的爱人
低头黯然
还是想念，然后哭泣！
《她的旧诗》
碎玻璃
照亮今夜
微风拍击着空气
你，忽然出现
一个女诗人
围着火塘
树枝上的鸟儿
替我聊起先辈的情史
大地激动地
脱下袍子
谁帮我牵着她
逃跑
在不远处的
青稞地里
我，笑着
露出几颗黑牙
参杂黑泥的汗水
滴落在乳头
在怀里
她读起一首诗
一首她的旧诗
《因为高贵》
日夜放歌
令湖边的花朵
滴下乳汁
久渴的傻瓜
他看不见
每一次
在罅隙间
我都眨着嘴唇
企图告知那些乌鸦
这里，一切都很高贵
可眼眸里
除了这顿饭
都是疯子的演讲
但疯子也讲
错不了的还是
太阳
而只有太阳知道
因为高贵
才被饿着肚子
缝了嘴……
《一封长信》
昨夜我沿着河岸
漫步到青稞弯腰喝水处
顺便请远处的弦子
为我写了封长信
寄给远处的清风
信的内容
不是我想你
也不是你想我
一片片叶子划过视线
叶子的离去
并非树的遗弃
或强风肆意吹卷
而是叶子有处
自己眷恋的地方
那地方
有太阳、有河水、有青草
更有一股股清风
在那吹拂着万物
我又沿着河岸
回到出发时的地方
再看这封寄往远处的长信
字的确潦草了些
但因风和云的缘故
伴着弦乐在空中翩翩起舞
极为动人
那就这样
请带着我的寄托与思恋
寻找远处的清风
告诉她
叶子有处自己眷恋的地方
那地方有清风
吹拂着万物
《我要穿上绛红色的袈裟》
山顶梵音召唤
熟睡的我
灵魂来不及等躯体
如被激怒的牦牛
狂奔向寺庙
请给我一张坐垫
一串念珠
还有一捆经书
请再削去我所有黑发
……别再用你的指尖
触碰我赤裸的身体
也别再送来一袋袋糌粑
坐在大殿有了所有
也没了所有……
我要穿上
绛红色的袈裟
去找寻墓地般的寂静
除了咏诵六字真言
还要挑挑酥油灯
《无题》
烈日下
我只能歇歇脚
可我还想着去割麦
干净的湖泊
终究逃不了污垢
脑海里想的只有最庸俗的事
午后
只能找海子
聊聊心中的空虚与寂寞
快到点了
所以 又得启程
去做些事
割割麦 挑挑水
《草原上的爱情》
故乡的云，总是偷听
我的心声。
在没有天穹的那边
她还是傻愣愣地站着
一句话也没有。
曾以流水和草鱼的名义
我日夜平躺在干枯的河床
聆听她对我的心情
在没有青草的蓝天
大地变得如此深邃，蔚蓝
我还是不明白
故乡的云，为何抓我不放
骑着梦想的牧马人
在雪山与海子间
没了白昼地高唱拉伊
吃醉几亩青稞的羚羊
看我笑得合不拢嘴
或怜悯
或亢奋
草原上，几头黑牦牛夜夜
想念着牧羊女敲门时的情景。
我孤独地喝着啤酒
直到凌晨清晰了自己
当酒醉夜束时
除了会选择哪顶帐篷
我还会把开了门的钥匙
放在鞋柜上
《忘记寂寞想起了谁》
天空和大地
还有古老的河流
谁也不曾记得谁
忘记没有传说的疆土
还有年迈的齿唇
没有一个人
记得或看见
在太阳升起的背面
有人倒头便睡
轮回圈里
谁都不曾忘记寂寞
即使记得
最后欲言又止
说最喜欢飘飘长发
可还是招架不得
戴了眼镜的肥白猪
在没有铁器的时代里
或许我还记得
或许我还爱情
但在年翻夜翻后的今天
谁也不会想起谁
因为她还不曾寂寞
《梦想•态度•远方》
我有一个梦想
分别有两条路可以抵达
而我并行着
你又瘦又矮
何况我还骑着马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可总感觉有什么在等着我
《若尔盖的雄鹰》
风沙飘过
刺伤忧伤的青草
一片又一片
辽阔
一只雄鹰
洒下母亲的泪花
飞舞的沙砾
沉睡
摒弃天空
落地
举步
展翅
阻挡远来的尘埃
不再飞翔
奔跑着
成群的绿色
越来越多
背后全是一地羽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