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女国的皇宫
嘉莫俄曲，上游三十里
夏尓嘉莫，东方女王的国度
寒冰中的皇宫在峭壁上闪烁
遥迢的风
从千年的风霜中
携来一路的风尘
马尔邦，那里传说寒冬不结冰
的河谷
凛冽的北风流过天空
凝住了过往的云
几千年
抑或几万年
大河的流水声
峡谷中淌过的风声
追逐着女王的情歌
歌声疲惫，背着行囊
独自浪迹天涯
石菩萨•关碉
沟口关碉，人的世界
沟尾，端坐一尊慈祥的菩萨
那里
是神的世界
沟口，人类用双手
一片石，一团泥
数十年垒起大地的指针
沟内
风的手霜的肩
雨的铁锤
还有雪的特技
亿万年时间
精雕细琢出
一尊安祥的菩萨
人的世界里
众神在歌唱
神的世界里
人在奔忙
马奈的马奈锅庄
身披红白相间披风的女子
还有头戴“那由”帽的男子
手牵手穿越时空隧道
摇着串铃在崎岖的山路上
你们
行走了多少年
大河之滨的
舞者
围在时间深处的
篝火边
深邃的光
穿过深邃的夜晚
照亮了暗夜中的无数个故事
这些故事
潜藏在织毯女的手指间
流淌在高山牧童吟唱的山歌里
徜徉在妙曼锅庄
悦耳的串铃声里
故事绵延数万公里
一如他们走过的路程
雪梨
祁浸的雪梨，是一只
吊着的灯泡
让树上满挂着光明
这些淡绿色的果皮上
闪烁着
黑色的星星
下面大河浩荡
这些低海拔的精灵
它们偶尔抵达
大河上游数百公里
的高山
那里有碉楼冷杉
高山草甸和漫山遍野的野花
它们四处寻觅爱情
它们䠀过沟壑纵横的
冬天的风和夏季的雷
终于，它们
驻足在了春天一样的绿色里
那里
大河浩荡
索乌
索乌是一座很古老的山
林中挂满
淡绿色的长长胡须
画眉鸟叫声低沉
喉咙里像堵着个东西
就连山中的雾
在清晨出牧时的步子
都显蹒跚
索乌，穿一身白色的
羊皮袄
腰间挂着酒壶
他有一百只羊
在河谷的草滩上漫步
他有一百头牦牛
在半山的林中食草
他有一百匹骏马
在高山的草甸上驰骋
他的老伴
织毪子，背水，挤奶
他们的儿女
在为各自的家奔忙
他们是神仙
他们的日常
也是和凡人一样的日常
索乌老人喜欢
和山中友人对弈
数百年一局
索乌拥有凡间人拼命追逐的东西
时间
科尔纳
科尔纳的树子里
住着云雀，啄木鸟，喜鹊
松鼠，巨嘴男人
还有
飞落三千尺
的溪流
那天清晨，松鼠背上背兜
走过喜鹊和啄木鸟的窝
淌过溪流
走到大路上
它坐在巨嘴男人
家门口的
一块岩石上
等那个采蘑菇的小姑娘
一起走进科尔纳的凡间
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那里有
最抚人心的烟火味
它
很想去尝尝
曾晓鸿，藏族，1965年生于四川马尔康。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阿坝州戏剧家协会主席，阿坝州藏羌文化研究会副会长、阿坝州大禹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在《三联生活周刊》《民族文学》《西藏文学》《中国西藏》《四川画报》等杂志发表有小说、散文、诗歌、随笔和摄影作品。出版有小说集《猎人登巴与夏月家的姑娘》、旅游文集《畅游阿坝》《玩转阿坝》《古羌胜地—茂县》和人物传记《雪山土司王朝——卓克基土司索观瀛传》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