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色彩
越来越害怕说话
词不达意，由此更害怕别人曲解
声音在空气中消弭时
反而一阵轻松
晨曦染亮窗帘，公正地说
应该庆幸自己未曾被太多的苦难亲吻
耳鸣声也可以幻化成吉他的Solo
我见过人们暗自里偷偷抹去眼泪
这是一种馈赠
无法去分享的秘藏
语言可以是个觉悟者
也可以是恶魔
我需要更加虔诚而冷静
要么闭嘴，要么坚定
雨，康定
转过街角
咖啡馆、卖烟的小卖部和酒吧
我都很熟悉
有人在自己绘好的画卷上
描了又描
然后用橡皮擦抹去轮廓
有人把自己故事的枝枝丫丫全部砍去
然后跳到另一则故事
生长和想象浸在雨水里
我们热爱生活又厌倦人间
因为最爱的和最恨的
也仅仅是世间一个隐喻的符号
就像姑娘脚踝上的一道纹身
我们忍不住会观察
雨从天而降的酣畅
每一滴雨水以独特的姿态落下
无意间迎合了众生每一念想象
写在餐巾纸上的诗
他爱着一个不存在的人
这样，不用期待也不会亢奋
从始至终都是纯真
不用担心失落也不会疼痛
在这以前
他曾在人海茫茫里一直寻觅
盯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他想在一双眼睛里看见星空
有一天宿醉后
他在海子里望见远方的雪山
他放弃了寻觅能呈现星空的眼睛
他开始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不存在的人
孕育悲歌的人
——缅怀二毛大哥
我们是到了不断分别的年代吗
那些优雅的、满怀悲悯的脸庞
一一转向酥油灯隐绰的神秘殿堂
或许这样的归属才蕴含无限可能
狂烈到醉死一百头野马的美酒
仅仅换一首歌
这并不可惜
用倾尽一生的力量与爱
仅仅换一首诗
这也不可惜
我在高原边远的小城
点烟的手有点颤抖
望着远天最后一抹光辉，庄严
消散于大地曲线
忆念：那浸透温柔的声音
花白锋利的胡子
包容一切故事的脸
柔软的心才能溶解一切
转动酒杯
他轻轻吟唱：
是谁驱散了你的羊群
多少人将延续这样的血脉
不计此生地吟唱
一代代
孕育悲歌的人
原刊于《贡嘎山》（汉文版）2023年第三期
傲昂嘉措，藏族，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巴塘县人。偶有作品发表于报刊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