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人的长相和汉人相比，除了脸长、颧骨高、下巴大、长期充足的日照使得皮肤相对较黑外，无异。但藏族的一个子族……康巴族人给人的印象却是迥异的。我除了对康巴汉子的身材伟岸而心生敬羡外，就是为偶尔见到的康巴少女亦或是少妇一头乌黑的扎着许多小辫的发上的、据说是传了祖祖辈辈女主人的宝石而惊叹。五颜六色，大小如手指头，也许不规则但绝对光溜。不过见得多的还是湖蓝色的宝石，很好看也很别致。

康巴汉子，给我的印象第一就是英武，眉眼开阔协调，肤色黝黑健康。一般身高都在1米80以上，真如古体小说所描述的大侠英雄模样：身高丈二，膀阔四围，立地仿佛一尊铁塔，环眼四顾，手有千均之力，头顶一叶遮阳斗笠，声如洪钟，身披一件乍袖风衣，人过如狂风扫地，雁叫鹤戾……这样的气势和体魄，别说是那用武士道精神统领民族的东洋“小罗卜头”，就那人高马大的“黄毛子”恐怕也不在话下，中国人是“东亚病夫”又不知从何说起。不过，这康巴汉子不戴斗笠却在头项盘着粗硕的夹杂着红头绳的发辫，手不拿十八般长短兵器却腰别着半尺钢刀，身不披戴风衣盔甲却是从三伏到三九穿着各式襟腰的嵌兽皮的藏袍，并且终年都要露出一只手胳膊，从手指到手腕到脖子到耳朵都无一例外地饰有金银首饰和珠宝。还有一大惊奇之处便是他们可以从身上拔下随身携带的半尺钢刀，从刚杀死的牛羊后臀上剜下一坨肉，从从容容地吞食而身体安然无恙。再就是据说他们很少生病，生病了除了饮冰山上的雪水和请巫师跳跳外，抗一抗就好了，我想这也许是因为他们生存的环境虽说缺氧但毫无工业污染，自身免疫功能较强之故吧。无怪呼西方有些媒体要说康巴人是世界优秀人种之一。

有一次从西藏军区到林芝分区检查兵站工作，回来的路上车抛锚了。我由于手头的工作堆积着，所以只身搭了公共汽车返拉萨。从上车的那一刻起我就注意到，象是有什么喜事挤了一半车箱的四五个康巴汉子，拥了自己的妻子女儿坐下就开始不停地唱歌了，歌词我听不懂，但旋律悠扬中又透着很强的穿透力和感染力。也许是由于车身太狭小，无法让他们载歌载舞，于是，他们的脚有节凑地踏响了车的底盘，手也在空中做着各种舞蹈动作。车走了一段路程，那小合唱变成了整车藏族同胞的大合唱，车身在有力整齐的节拍声中抖动着。虽然我害怕那种震耳的歌声，还有令人窒息的冲人口鼻的酥油味，将车窗开得很大，但除了淡化了酥油味，对于那激越的歌声还是无计于事。大汉和妇女们其时仿佛世间万物都形同虚设，自信地对唱着、串唱着，也许少了些歌唱技巧，但那完全是一种生命的直白，很投入、很执着。于是，我被迫地听、仔细地听，看着窗外旖丽的自然风光，或色彩斑驳、或水天一色、或苍茫雄浑、或小桥流水、或山耸入云、或草场无涯……再听那歌声，或高亢、或低沉、或欢快、或迟缓、或突兀……声声入画，画画传情。车就这么一路欢歌进了拉萨城，十几个小时的颠簸，并不感到累。直到夜里躺下，我还在想那些无忧无虑的康巴人和那些欢快的歌。音乐是相通的，我明显地感觉到那歌声中饱含着藏民族对自然的崇拜，对生活的赞美，对困难的蔑视，对收获的信心，又是对造物主的祈祷……乐观者才能自乐呢，有所求者才知所求，唯所求者其实是不知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