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的黄帐霍尔地方如黑夜一样深邃无比……

——摘自牧场上的谈话


“我们就是黄帐霍尔人……”


       “……是的,《格萨尔》中说的黄帐霍尔[1]人就是我们尧熬尔[2]人。我们就是黄帐霍尔人,在蒙古语突厥语中的称呼音译为‘西拉郭勒人’‘西拉尧熬尔人’或‘撒里尧熬尔人’ [3]。这些历史无人知晓,也没有任何一种文字的详细记载,但事情就是这样……”父亲曾这样对我说。

       父亲可以用安多方言的吐蕃特语唱诵英雄史诗《格萨尔》的一些片断。小心谨慎极度内敛的父亲在聊天时往往会说出惊人之语。

       “黄帐霍尔”一词源自吐蕃特人对尧熬尔人的称呼,这个名字随着吐蕃特史诗《格萨尔》传播很广。“霍尔”“黄帐霍尔”“尧熬尔”“西拉郭勒”……这几个语词像一群恶魔附在我身上,让我常常苦思冥想难以入眠。 

       大约是1979年的冬天,过察安萨日[4]的时节,部落里的亲属邻居来我们家的冬窝子拜年,在黑帐篷昏暗的煤油灯下,客人们吃牦牛肉喝烈酒。酒过几巡后,我父亲和当过僧人的塔耶等几个通晓吐蕃特语的人唱起了《格萨尔》,每个人唱自己熟悉的那一段。阿妈带着大姐和二姐在帐篷里张罗茶水和食物。我往铁皮羊粪炉子里丢进干牛粪和羊粪,炉火持续地熊熊燃烧着,我坐在火炉旁边打盹。

       我父亲他们在说笑中还讲了早年来自华隆的吐蕃特人郭热,曾在马步芳部队当过兵的郭热后来娶了尧熬尔人克烈氏族的女子为妻。郭热曾对他们调侃地唱关于霍尔人战败的歌:


              巴达霍尔[5]是霍尔人的故乡

              霍尔人像是一群山羊

              被我们驱赶到大河里的山羊

              一个活口都不会剩下呵

              ……


       许多年后,我在祁连山南北麓的奔波中渐渐懂了,父亲说的那些话是有根据的。歌里说得是很早以前的一场大规模而惨烈的战争,可能就是吐蕃王朝达到鼎盛时赤松德赞时代的事。那时,吐蕃军队战败祁连山以及河西走廊一带的巴达霍尔人。吐蕃特人带走了霍尔人的大神白哈尔(乃琼),此后白哈尔成了佛教地区的大护法神。

       2007年冬天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我和国鹏、罗布藏敦知三个人租了一辆车去山里祭拜了白哈尔大神的故地杰乌拉尔神山,这个神山在祁连山北麓黑河东侧的群山中,白雪黄草,墨绿色云杉。兀立的杰乌拉尔神峰不算太高,从神峰四周由近及远环绕着一道道山岭,那些山岭越远越高。整个地形像一朵巨型莲花,而杰乌拉尔神山恰似花蕊。

       如果按吐蕃特史诗《格萨尔》和吐蕃高原民间的说法,我们住在吐蕃高原东北部群山或戈壁上游牧的尧熬尔人就是“黄帐霍尔人”,另外还有“白帐霍尔人”和“黑帐霍尔人”。史诗和民间认为是三个兄弟为可汗的三个国家。同样在的蒙古英雄史诗《江格尔》和《格斯尔汗》中把这三种霍尔人叫做“西拉郭勒三汗”或“西拉尧熬尔三汗”。在这里,吐蕃特和蒙古史诗说得都是同一个共同体,同一个地域的人和事。

       “霍尔”是吐蕃特人专门用来指居住在他们北方的族群,一般指操突厥语、蒙古语或通古斯语,以及伊朗语的族群。黄帐、白帐和黑帐是古代以颜色区分地域和族群的习惯。并不一定是指帐篷的颜色。以颜色区分地区和族群的习俗在地球各大洲都有例子。

       吐蕃特人曾调侃黄帐霍尔人,说他们是“捋着吃冉布籽(野生茱芽蓼)的霍尔人”,意思是贫困潦倒的霍尔人只能在山野上捋着吃野生茱芽蓼以充饥,而早已不是过去纵马呼啸牛羊滚滚的庞大霍尔人集团了。

       黄帐篷霍尔人或尧熬尔人,虽曾是匈奴帝国、柔然、突厥、回鹘和蒙古汗国顶天立地的战士们。但如今他们早已沦为内亚一隅的边缘族群,他们的故事都已隐入茫茫黑夜里……

       自父亲和他的伙伴们在那个冬窝子唱《格萨尔》后,过去了36年,黄帐霍尔人的后裔,也就是我们尧熬尔人仍然居住在吐蕃高原的东部祁连山区。2015年的夏天,我和ANUU在夏日塔拉小屋院子里扎下一座黑帐篷,过了一年我们又扎了一座白毡房。看着眼前的黑帐篷和白毡房,无数回忆涌入心头。

       我在夏日塔拉小屋的书柜里浏览汤玛斯·赖尔德的《西藏的故事》,找到了那首著名的九世纪的吐蕃特诗句:


               如此高的土地,如此纯净,无与伦比,无法凝视…… 

               大地的中心,世界的心脏,雪为蕃篱,万河之源……


       是的,如果没有在莽莽高原孤身一人顶风冒雪,如果没有在烟熏雨淋的黑帐篷里度过春夏秋冬,如果没有在高地的酷寒中放牧过牦牛群,没有在江河湖海畔纵马驰骋,就不会如此深切地了解这个称之为“世界屋脊”的高原,也不会真正了解我们这个星球。

 

家是用牦牛毛织成的黑帐篷


       在祁连神峰之一,凛洌的阿米冈克尔雪山下,一座黑帐篷扎在长满哈日嘎纳灌木的原野上,一群黑色、褐色和杂色的牦牛在阴沉的天幕下低头吃草。1972的冬天,我穿着破烂的光板羊皮袍撩起那座黑帐篷的门帘,走过肆烈的寒风和那个雨雪烂泥的原野,开始了在小镇上读书上学的岁月。我们家的夏营地很远,只有暑假才能回夏营地。冬窝子距离小镇只有十多公里,我和二姐才让卓玛除了寒假还可以在每周星期六步行回家,周日下午背着一周食用的饼子和炒面再步行赶回小镇。

       1976年到1982年间,我们家冬窝子的黑帐篷在巴彦哈喇山[6]下,紧靠着满是灌木林和悬崖的巴彦哈喇山北坡。帐篷门前的沟里有一条小溪,那是从不远处的泉眼流下来的。小溪水冬天结冰,越结越厚,只有泉眼不结冰,人畜饮水全靠这个泉眼。那时候,四周层峦叠嶂形成天然屏嶂的牧人冬窝子,差不多都是一个个与世隔绝的山旮旯。除了从收音机了解外面的消息外,我们每天都很留心有什么人从远处骑着马光临冬窝子,他们会带来新鲜的消息。牧场上的人都喜欢围拢在那些口齿伶俐消息灵通的人周围。

       1981年夏,我从夏日塔拉小镇的高中毕业。我们家的帐篷扎在石佛崖沟的深处,我回到家后就和大姐才岑卓玛各放着一群羊。有一天我的胃病犯了,没有去放牧。帐篷外面下着大雨,我就龟缩在帐篷的白毡子上看《第三帝国的兴亡》(威廉·夏夷勒著),母亲一边做家务一边说我不到死就不会放下手中的书。父亲在帐篷里用牛毛搓着绳索或是缝补牛鞍等。

       夏季,白天常常有骑着马来歇脚的牧人,他们把马拴在帐篷前的木桩上,走进帐篷里喝碗放了酥油、炒面和切尔美奶酪的奶茶,吃着饼子,一边讲述着新得到的消息。而帐篷的主人则说说自己的畜群和草场的状况。这是牧场上交换信息的方式。无论是你喜欢的人还是厌恶的人,都会盘腿坐在帐篷里的羊毛毡上。谈论最多的当然是气候、畜群和草场,一场暴风雪要来,要准备好食物、柴禾、牛羊粪,或是哪个山川沟壑间有一块好的草场等等。有时也谈论家长里短、当下对牧民的政策,或是少见地谈论古代英雄和族群的命运,亦或是什么也不说只是久久地望着火堆,听着狂风摇曳帐篷的声音发一会儿呆,等到身上热乎了,再告辞帐篷主人,出去解开马缰绳骑马赶路。

       夏秋季节有时一连几天都是阴雨连绵不断,看不见太阳月亮也看不见星星和蓝天,除了放羊的人在山上外其他人都在帐篷里,帐篷里母亲除了烧茶做饭外也做不了别的活。我从帐篷外面抱来一摞干枯的高山柳或一袋牛羊粪,很多时间就呆呆地望着火炉喷出的火焰出神。

       谢天谢地,天晴了。我们在畜群边和山野上奔波,没有阴天时那么单调和郁闷了。辽阔的天地总是让我迷醉。每天都可以像小马驹一样活奔乱跳,愉快地置身在看不到边的群山草原和深邃蔚蓝的天空之间,看不完的是山野上的花草和灵性的牲畜,还有身边的人和事。

       又一个秋日,夏营地上,父亲和几个帮忙的牧人放倒黑帐篷,然后把帐篷折叠起来捆好后驮到牦牛背上。把营地上的辎重都驮上牦牛背后,牵上马赶着牦牛群和羊群出发。我们的身后,火塘还在久久冒着一绺绺青烟。驮辎重的牦牛走顺后,人们惬意地骑在马背上走着,不时聊着天或是嘬咙嘴唇打几声呼啸驱赶畜群,以加快牲畜行走的步伐或是调整牲畜的走向。驮着辎重的牦牛们不时甩着尾巴,“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驮在一头牦牛背上的长长的帐篷支杆,一头拖在地上,发出木杆划拉在地上的沙沙声。牧羊狗则跟在骑马的人后面。

       走了几个小时后,我们在黄狐拉山冈上下马歇了一会儿,从马背上取下带条纹的褡裢后,母亲从褡裢里取出装酸奶的羊肚子,解开口子给我们每个人倒了一碗酸奶,我们就着饼子吃了酸奶。天气温暖晴朗,我们吃过后赶紧上马驱赶牦牛和羊赶路。

       好像那一次驮辎重的牦牛们没有撒野甩下背上的辎重,没有让我们疲于奔命地重新抓住牦牛驮辎重,收拾抛在四处的辎重或摔碎的牛鞍。

       路上常常会遇到同样转场搬往秋营地的牧人们。问候多是“你们好?路上牦牛没有甩下辎重吧?”“好吧!祝你们一路顺利!”

       有一次我们赶着畜群迁徙转往秋营地,走到了西嶂山脊大道时,遇到也在转场搬迁的冬月一家。冬月是我父亲的舅舅阿旺乔治的儿子。他们家驮辎重的一头牦牛腰部骨折了,他们缷下辎重取下牛鞍后,牦牛还是站不起来,牦牛的前腿立在地上,但后腿和屁股还是拖在地上,牦牛不知有多痛苦。冬月啧啧连声,说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呵呀呀……呵呀呀……”他不断地伸着舌头。

       我们说了几句话后继续向前,不知冬月怎么处理已经残废的牦牛。大概他们要留下几个人宰杀那头残废的牦牛,其他人赶着畜群往秋营地走,宰牛的人再把牛肉驮到秋营地上。

       那一次我们一路顺利地走到秋营地扎下了黑帐篷。

       在苍天父亲和大地母亲广阔的怀抱中,无比珍贵的就是那座孤零零的黑帐篷。无论是幸福喜悦还是伤心痛苦,无论是遮风挡雨还是吃饭睡觉都在那座黑帐篷里。世界就是帐篷,帐篷就是世界。

       许多年过去了,黑帐篷和白毡房从没有在我的视野里消失过,酥油、切尔美奶酪和奶茶仍然是我每天的早餐。我时刻能感觉到草原和游牧生活。只要我置身在黑帐篷或白毡房中,刹那间就会感觉到自己是在苍天父亲和大地母亲的怀抱中,在这个怀抱中我能感觉到宇宙温暖而博大。这是我的先辈们选择的一种和苍天父亲大地母亲亲近的方式。

 

活佛的奇遇


       宁玛派的活佛丹贝尼玛和尧熬尔人缘分久远,他是青海湖以南黄河畔唐乃海地方的吐蕃特人,他曾是黄河上游群山中的吐蕃特硬汉,年轻时以“唐乃海·高白”的绰号名闻遐迩。他对我说过他在祁连山中的一段奇遇。

       那天,丹贝尼玛活佛和几个弟子乘车去武威南边群山里的天梯山石窟。

       那里是祁连山东段北麓的坡地,进入山口是一个肃杀荒凉的山川。山坡上长着蒿草和芨芨草。他从车窗里看见一个用石块垒就的东西,好像是鄂博。他让其他人坐在车上不要动,自己下车后缓缓走近那个鄂博,手里滚动着念珠,他的心里突然觉得难过,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他走到那个石堆旁边时,刹那间,眼前像电影一样显出一些黑帐篷白帐篷。那么多的帐篷,好像是一个帐篷城,但帐篷的样式和现在吐蕃特人和蒙古人的帐篷还是有区别。帐篷城中有一些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样子像吐蕃特人。还有一些衣着不同的人,长袍两边开衩,像是中亚人。很多的人都在帐篷城里来来往往。有的人在卧倒的骆驼上驮辎重,有的人在站立的牦牛上驮辎重。有的人在出售一些千奇百怪的货物。人们都在忙碌着,好像就要拨营搬迁。一队骑马的人走向远山。他们好像是当兵的人,举着蓝色的三角形旗帜,穿着只有电影里和博物馆里见过的铠甲。他们有的人还拿着红缨枪黑缨枪,还有弯刀。

       紧接着从那个鄂博后走出一个人,是一位穿长袍戴尖顶帽子的年轻女子,她的衣着整洁利落,尖顶帽子上缀着一绺天然的棕红色羊毛。活佛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式的长袍,衣袖因长期被风吹而显得极为陈旧。她的脸上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辛酸,她充满期望地看着他,慢慢近前。看起来这个女子还没有成家。她的气质像是一个公主,也或许是这里的山神。这个女子像是要对活佛说什么,或者是要请教什么,但她说不出来。活佛也万分焦急,但没有任何办法,他无法和她沟通。他注意到女子满是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脂粉或其它东西。看不出是什么民族,不像吐蕃特人,也不像蒙古人,有点像是尧熬尔人,但也不是尧熬尔人。活佛非常惊讶。他一个劲地念诵山神护法经,还有祈请颂等经文。

       “活——佛——”汽车上的张总在喊。

       他只听见“嗡”的一声,所有的帐篷,那些人和牲畜,还有那个女子都不见了。眼前只剩空荡荡的原野和山川,刚才见到的一切像梦幻一样一瞬间都不见了。他不断地念着经文,滚动着念珠。

       “活——佛——”张总又在喊他。

       活佛上了车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刚才的那一切不是幻觉也不是海市蜃楼之类。他心里想,自己是因为修炼不够,所以刚才遇到那个灵异的女子时,无法倾听她的诉说。他心里非常难过,他想哭。

       他看见的大概是古代在这里生活过的游牧人。那个女子是一个公主?还是部落中的萨满?还是山神?可惜他无法倾听她的倾诉……

       他们从天梯山石窟返回时,路过那个鄂博旧址,山坡上还有许多垒起来的石头堆。活佛又下了车走过去细细察看,他刚才看到的那些帐篷和人都荡然无存。只有一阵阵风吹过漫漫荒草和土坡。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些农民在耕地里干活。

       “那些堆起的石头是啥?”他走过去问他们。

       “那个是鄂炮(鄂博)”其中一个农民们指着远处那个石堆说。

       “你们也祭鄂博?祭的是啥神?”他问。

       “祭的是我们的祖先。”那个农民回答。

       “那个鄂博是啥时候的?”他问。

       “那是很早以前的,我们也不知道是啥时候的,可能是少数民族的吧?……”那个农民回答。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他问。

       “不知道,我们的祖先可能也是少数民族吧……”那个农民这样说。

       活佛上了车,他们走了不一会儿,看见路上落满了密密匝匝的麻雀,他们停车打喇叭,满地的麻雀根本不飞。周围的树上,地上全都是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他们不停地打喇叭,靠近汽车的麻雀只是蹦跳几下,并不让路。他们只好一边打喇叭一边缓缓地往前走。一直到附近的乡政府旁边麻雀才没有了,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活佛和满车的人都很惊讶,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麻雀落在路上,丝毫不惧人。活佛觉得这可能和他看见的帐篷、人群和那个女子有某种关系。

       听完活佛的讲述,我一直在想,那个像有心事的古代女子,还有那些帐篷城和游牧者们是什么人呢?他们要准备迁徙往什么地方呢?是匈奴人,还是匈奴人的后裔黄帐霍尔人么?女子是传说中的那个伟大的女萨满么?

       活佛对我说,直到今天,他回想起这件灵异的事情就象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脚下这片大地对外界隐藏了什么?从什么样的维度才能深入这片山河的核心并触摸她的灵魂?活佛在山中遇到的事和我们黄帐霍尔人——尧熬尔人有某种关系么?

       临别时,丹贝尼玛活佛接受了我敬献的蓝色哈达后,把哈达回赠搭在了我的脖子上,他用《格萨尔》史诗的调子即兴唱了一段诗歌作为告别:


              黄帐霍尔人铁穆尔呵

              你的风马高扬着头在飞奔

              原来呵,在你的名字里

              蕴含着古代部落的能量

              ……


原刊于《西藏文学》2017年第2期


注释:

[1]吐蕃特语hor  gur  ser 。

[2]裕固人的自称。突厥蒙古语yoghur,意为联盟、黏合。裕固人源自古代回鹘人的一支和古代蒙古人的一支。

[3]突厥蒙古语,分别为siraghol/sira  uihur/sira yoghur/sarq yoghur。

[4]裕固语指春节。

[5]指九世纪到十世纪的甘州回鹘。

[6]祁连山支脉,汉语名叫黑山。


铁穆尔.jpeg

       铁穆尔,笔名:Y•C•铁穆尔,尧熬尔人,1963年出生于甘肃省肃南裕固族自治县。1987年毕业于西北民族学院,2005年1月结业于鲁迅文学院第四届高级研讨班(少数民族中青年作家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国际蒙古学会会员,西北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研究员。主要作品有散文集和非虚构作品《星光下的乌拉金》《北方女王》《苍天的耳语》《尧熬尔河》和历史专著《裕固民族——尧熬尔千年史》、口述历史《在库库淖尔以北》等。曾获甘肃省敦煌文艺奖,甘肃省第七次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甘肃省黄河文学奖、甘肃省少数民族文学奖、《民族文学》“龙虎山”杯全国少数民族文学新人奖等奖项;2008年专著《星光下的乌拉金》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