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年来，藏传佛教觉囊派的绘画作品受到社会越来越多的关注，觉囊不仅有历史上留传下来的典型作品，更有这些年自己培养出的一批年轻画师。通过理觉囊派在西藏、四川、青海地区的发展脉络，整理各处所保留下来的绘画作品，可以认识到觉囊派历经八九百年而传承不衰，觉囊的绘画也随时代、地域的变迁而自有特点，在藏传佛教绘画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关键词：觉囊；拉孜；绘画
觉囊派是藏传佛教一个古老的教派，其名称源于一处地名，在今天西藏日喀则地区拉孜县北部的彭措林乡，当地有一条山沟名曰觉囊，紧临横穿县境而过的雅鲁藏布江，处于一片河谷地带。此处有那加吉祥山，是一处静修的圣地，所以也将觉囊称之为热楚钦莫觉摩囊，即为“大的山间（有修行洞的）修行地”。
一、觉嚢派在西藏和多康地区的发展
（一）觉囊派在西藏地区的发展
觉囊派遵循卓译师喜绕扎所传之时轮密法，大约公兀9世纪时，从印度传出，后由卓译师传人西藏。公元12世纪，时轮教法第八代传人域摩弥觉多吉开创了密乘中观他空之仪轨，这一派由此思想逐渐形成体系。至公元13世纪后期，第十五代传人更邦钦波·突结尊追（1243-1313年）来到觉囊沟，在拉堆绛地方的女首领那曼女王的支持下，于大约1293年（兀世祖至元三十年）修建了觉囊寺。突结尊追驻锡觉囊寺二十一年，讲授《时轮根本续等》新密教法，发展出了觉囊派。此时正值萨迦第四祖萨迦班智达与蒙古太子窝阔台与凉州会面后，商定西藏归顺蒙古，继而在元朝政府正式成立后对西藏地区行使行政管理时期。萨迦班智达和五祖八思巴将萨迦派推向了鼎盛时期。使得后藏地区的萨迦派成为西藏领导地位的教派。与萨迦祖寺相隔不远的拉孜地区与萨迦政权关系密切。
突结尊追之后，历经两代寺主绛赛钦波和克尊云丹嘉措的发展，到笃补巴·喜绕坚赞（1290-1361年）时期，觉囊派开始进人第一个鼎盛阶段。笃补巴三十岁时来觉囊寺办事，敬仰该派的修行方法。之后再次前来，跟从克尊云丹嘉措闻习许多教诫。数年后建造了十万佛塔（也称吉祥多门见闻解脱塔，见图1），撰写出了《山法了义海论》等十六部著作，在昂仁建立寺院，在萨迦寺闻习佛法。与他同时代的大多数善知识都听受过笃补巴所讲的时轮教法。在他中晚年的时候，时局发生变化，绛曲坚赞（1302-1394年）统领卫藏各万户，击败萨迦地方政权，建立了帕木竹巴地方政权。
图1觉囊十方大佛塔（位于西藏拉孜县觉囊沟 14世纪上半叶建造）
笃补巴有十三位亲传弟子，其中两位乔勒南杰和娘温贡噶贝（先后继任觉囊寺座主。此后由于追求其他教法的人日益增多，笃师所传之“中观他空”之法不如以前显明。经两百多年时间多代传承后，到了多罗那他（1575-1635年）之时，觉囊派又进人了新的发展阶段。多罗那他是藏族历史上最著名的学者之一，他撰有《印度佛教史》，《后藏志》等，厘订了藏传佛教成就法图像集《修法宝源》，并在四十一岁时以自己的艺术理想建造了达丹丹曲林寺，为觉囊教法的传承倾尽全力。
然而，好景不长，正当觉囊派在多罗那他祖师的悉心培植下，要在后藏地区再次兴盛之时，宗派之间的纷争却不断加剧，青海和硕特蒙古首领固始汗丹增曲杰，是当时五世DL喇嘛的关键支持者，率兵于1642年（明崇祯十五年）击溃后藏第司噶玛丹迥旺布，藏巴第司所支持的噶玛噶举派、觉囊派也同时遭到沉重的打击。此外，觉囊派的“他空见”受到格鲁派等藏传佛教其他教派的非议，前后藏的觉囊寺院不得不改宗格鲁派，达丹丹曲林寺也更名为甘丹平措林寺。此派在西藏渐趋衰微。
除了这两座负有盛名的寺院外，卫藏地区曾为觉囊派的胜地，在该地的觉囊派修行地寺院还包括：吉普德丹修行地、紫金曲德寺、阿里的寺院及色喀琼、比康觉丹殿。
（二）觉囊派在四川阿坝州壤塘地区的发展
早在公元14世纪，有笃补巴的弟子强巴卡吾切，按照笃师授记，来到四川甘孜州境内的贡嘎山下弘传教法。此后不久，有生于嘉域地区的仁钦贝（又名仲·噶伊哇，1350-1435）来到觉囊寺，在笃补巴的继承人乔勒南杰座下学习觉囊派教法。学成后带着乔勒南杰赐赠的噶当佛塔、法螺、经卷，用牦牛驼着返回康区，1398年（明洪武三十一年）在一座苯教寺院的基础上修建了吉祥壤塘寺，位于今天阿坝州壤塘县中壤塘乡。
壤塘县地处偏僻，县东及东北与马尔康县、阿坝县接壤，东南与金川县毗连，南和西南与甘孜州道孚县、炉霍县、色达县交界，西和西北与甘孜州色达县毗邻，北与青海省班玛县为邻。在明朝对川西涉藏地区的管理中，所设置的几大宣慰司在邓柯、泸定、康定、雅安一带，设置的招讨司在木里、德格、白玉、芒康、江达、小金一带。在川西北阿坝地区设有茂州维、威州卫、松潘卫。但在这些地方管理体制内并没有详细提到阿坝地区靠近青海的这部分区域的归属，可见此时壤塘等地区，可能受到了明朝政府的管理影响，但并未受到全面控制，有时还会归顺蒙古部落。在仁钦贝时期，明朝中央政府与涉藏地区往来仍然很密切，明朝皇帝大力封赏涉藏地区高僧。永乐六年（1408年），明成祖朱棣颁赐封文敕封仁钦贝为弘教禅师。1472年（明成化八年），明宪宗遣使至中壤塘，敕封仁钦贝的大弟子嘉哇桑波（1419-1482）为“善悟灌顶国师”。1550年（明嘉靖二十九年），嘉哇桑波的转世嘉哇僧格（1508-1580）前往北京朝贡，拜见明世宗朱厚熄，被赦封为“大善法王”。此师修建了确尔基寺的康马尔殿。明神宗朱翊钧即位后，也遣使到壤塘，带来封诘和赏赐品。此外，嘉哇僧格还应成吉思汗的后裔永邵卜部汗王岱青的多次敦请，访问蒙古地区。
在明正统时期（1436-1449年），仁钦贝的弟子泽布基·然那格日德在确尔基寺旁再建泽布基寺。却尔基寺、泽布基寺建成后，经过两个多世纪发展，已在康区有了较为稳定的基础。1657年（清顺治十四年），多罗那他的法位继承人贡嘎仁钦嘉措的弟子洛追南杰，从后藏出发来到确尔基寺，居住了十二年之后返回达丹丹曲林寺。洛追南杰的侄子恰隆桂阿旺成勒之时，达丹丹曲林寺已被改宗，他准备去壤塘确尔基寺但未能成行，后来前往蒙古地区然后又返回甘丹平措林寺。在这之后西藏也并不安宁，1717年（清康熙五十六年）蒙古准噶尔部派兵侵扰西藏，几年后清廷出兵平息了这次战乱。
由于确尔基寺寺主等人的迎请，阿旺成勒的侄子阿旺丹增南杰，经青海果洛州来到壤塘传授教法。他请人绘制了确尔基寺时轮信誓佛殿的壁画，制作了无量光佛绸锻像，由二十五位规范师按各续部的方式开光，绘制完成了护法殿壁画、本尊护法肖像、装藏的经咒文，用银汁书写了《甘珠尔》，修缮了嘉卡彭措宗所属的多尊佛塔。修建了弥勒前殿。以阿旺丹增南杰形成了后来壤塘三寺中最大的藏哇系统。
除了这三大寺之外，壤塘地区还有大约十七处觉囊派寺院和修行地。在14世纪笃补巴之后到17世纪多罗那他的这段时间内，多康地区一直有僧众与后藏的觉囊派有着往来，多罗那他在他的详尽自传中也多次讲到有这些往来活动。
（三）觉囊派在阿坝州阿坝、嘉绒地区及青海果洛地区的发展
除壤塘县外，阿坝州其他县如阿坝县、马尔康县等也有觉囊派寺院。阿坝县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弟族自治州西北部，此地西北方向与青海省果洛州相连，距久治县、班玛县不远，东北方向接甘肃省，往西去是红原县，往南则是马尔康县，往西南方向去便是壤塘县。阿坝县境内有阿曲河流过，其流域又分作上、中、下阿坝三部。赛格寺是今中阿坝地区最早建立的觉囊派寺院。其初建者是最早去西藏达丹丹曲林寺学经归来后的赛温波伦珠坚赞。伦珠坚赞曾来到达丹丹曲林寺，在多罗那他座前敦请六支瑜伽修法和其他教理，后来按照多罗那他的指示回到故乡建寺。明崇祯年间（1611-1644年），赛仓家族的赛娘波坚赞和塞温成勒娘坚来到觉囊寺洛追南杰座前修习教法，然后返回赛格寺弘传。《安多政教史》中记载：“在党库寺附近，有觉昂派的两位赛仓喇嘛修建的寺院，和村庄混在一起”，可能指的就是上面两位所建的寺院。其后，约在康熙末年（1654-1722年），赛拉旺坚赞和成勒嘉措去中壤塘，向来自西藏的阿旺丹增南杰修学觉囊派教法，返回阿坝后，分赛贡巴寺为赛宁和赛斯两支，但并无正规的学修制度。直至1877年（清光绪三年），众人合议建立一座正规的觉囊派大寺，于是向中壤塘藏哇寺的金刚上师征求意见后，于1880年（清光绪六年）由卓格·更噶石丹嘉措（1818-1890）主持扩建，形成了讲修制度完备的正规大寺，全称“赛贡图旦秀勒南杰林寺”。问现今也称为“赛格寺”，位于阿坝县城东公路南侧。
除赛格寺外，另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寺院卓格寺。卓格·更噶巴桑（1629-1696）于17世纪中叶来到达丹丹曲林寺，从多罗那他的法位继承人仁钦嘉措闻习教法，后来堪钦仁钦嘉措把多罗那他的法衣给了更噶巴桑，他回乡后正式创建了贝蔡卡桑珠林，现名“卓格寺”。
在阿坝县，觉囊派的寺院、禅院、修行地还包括：泽囊寺、阿华寺、塔莫香切林、玛吉哲康、札囊修行地、喀拉修行地俄萨德庆宫、赛格阿华觉噶增玛林。
在嘉绒地区，有巴拉寺、卫若修行地、噶拉寺等约十八座寺院及修行地。
在青海果洛地区，有达丹夏哲林、时轮修行院、嘉木达寺等约十六处寺院和修行地。
此外，据说在蒙古地区还有一座梅舍哲格寺。
由此可见，觉囊派在后藏地区于12世纪末产生，修建了第一座寺院觉囊寺，经过一百多年后，到15世纪初期至中期，觉囊派在多康地区的壤塘开始发展，先后修建了确尔基寺、泽布基寺。再经过一百多年，到17世纪初期，多罗那他在后藏重兴觉囊派，修建了达丹丹曲林寺。随后不久，距壤塘不远的阿埂开始传续，以修建赛贡巴寺和卓格寺为标志。17世纪中期，卫藏地区的觉囊派遭受打压后，觉囊派之火转而返回壤塘延续，于18世纪初期修建了藏哇寺，从此在多康地区得到发展，直至今日。（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王怡潇，女，青海西宁人，博士，青海民族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 研究方向为汉藏佛教美术。
原刊于《青海民族大学学报》2022年4月总190期，注释及引用略，原文版权归作者及原单位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