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晓鸿 (16).JPG摄影:曾晓鸿

       提要:《禅定目炬》是西藏本土作者所作并涉禅宗内容最多的藏文文献之一,其成书年代为西藏佛教前弘期与后弘期过渡阶段。本文主要以《禅定目炬》之作者生平与内容结构为依据,构建了吐蕃时期的西藏禅宗基本思想与禅宗师承以及汉藏佛教思想的历史渊源。

       关键词:《禅定目炬》;西藏禅定;顿渐之争

       有关敦煌藏文文献中的禅宗文献分类及其内容,学术界做了不少研究工作。①除了敦煌藏文禅宗文献外,后期藏文佛教典籍中亦有很多禅宗内容。但《禅定目炬》是最典型的例子,它涉及禅宗人物、教义及历史,还收录了很多禅师语录。这为我们研究禅宗在西藏的传播提供了线索。

       本文拟通过《禅定目炬》作者的生活年代、该书内容结构以及禅思想等方面的分析,勾勒吐蕃时期西藏禅宗基本情境及影响,考证部分吐蕃禅师生平及其对汉藏佛学思想交流之贡献等。

       一、《禅定目炬》之年成书年代和基本内容

       (一)作者与成书年代

       《禅定目炬》著者努钦•桑杰益西(gnubschensngsrgyas yes shes)是藏传佛教历史上的重要人物,大圆满理论的开拓者之一。其著作《释经意暗盔甲》(munpa i go cha)与《禅定目炬》(bsamgtanmigsgron)②对藏传佛教尤其是宁玛派影响深远。

       有关他的生活年代,学术界说法不一。德雄•多杰益西(bdud ‘jomsrdorje ye shes,1906-1987)认为努钦生于公元772年或832年,卒于公元883年或公元943年;[1](P.7)宁玛派学者茹曾般玛成莱(Rig ‘dzin Padma ‘hrinlas,1641-1717)则认为他生于公元784年或844年,享年130岁;[1](P.7)14世纪宁玛派学者隆钦饶迥巴(klongchen rams Kbyams pa,1308-1364)则认为努钦享年120岁;[1](P.7)还有西藏历史上的著名佛教史学家娘•尼玛奥赛(nyangnyi ma ‘o zer,1124/1136-1192/1204)与桂译师•雄努贝(‘goslotsawagzhon nu dpa,l392-1481)均认为努氏活到113岁。[1](P.7)西藏著名历史学家巴俄•祖拉陈瓦(dpa pogtsuglakphreng pa,1504-1566)认为历史载有两位号称“桑杰益西”的人,第一位是莲花生大师之徒,名“扎•桑杰益西”(sgrgssangsrgyas ye she),第二位称作“努•桑杰益西”(gnubssangsrgyas yes shes)。后者出生于吐蕃赞普热巴坚(ral pa can,817-836)执政时期。努氏依止藏区、尼泊尔、印度、吉尔吉斯等地诸多学者,尤其在吉尔吉斯译师伽•赞杰(chebtsanskyes)座前聆《经旨集》(mdodgongs ‘dus),享年113岁,降伏非人为侍从。③但这一观点遭到意大利籍藏族学者南凯•诺布(nammkha nor bu,1938-2018)等的批评,认为藏文中的“扎”(sgrags)与“努”(gnubs)均为地名,因努钦被逐出努境之前生活在扎地,故用两名。[1](P.18)西方学者甘斯尔(Herbert V.Guenther)、兰卡斯特(Lewis Lancaster)、布利尧(E.J.Brill)、喀尔麦•桑旦坚赞(mkharrme ubsamgtanrgyalmtshan)均认为努钦•桑杰益西生于公元772左右,卒于公元10世纪。[2]国内学者中有人认为桑杰益西生于公元823年,卒于公元936年。[3](P.267-272)

       在努氏生活年代上,学术界很难达成一致。但值得注意的是,宁玛派学者茹曾般玛成莱所作《经论师承史》(bka  ma mdodbanggibla ma brgyudpa irnam-thar)中引用了佳沃切(rgyaboche,努氏之徒)之努钦•桑杰益西传记式文献《大诏书》(bka shogchenmo),传记中载,努氏西生活于“第二次起义”(kheng log bar pa)时期。这是吐蕃王朝崩溃后阿里王贝阔赞(dpal‘khor btsan,893-910)执政时期。如此推理,努氏生活年代应为藏传佛教历史上所谓前后弘过渡期(bar dar)。

       有关《禅定目炬》的成书年代,国外佛学家卡拉曼•弥那提(Carmen Meinert)认为,这部著作形成于9世纪。[4](P.175)依努氏生活年代推理,这也不无可能。但现存《禅定目炬》跋文说:“我乞丐努钦•桑杰益西,给印度智者班智达、尼泊尔国王苏达拉(su dhāra)、吉尔吉斯译师切赞杰(chebtsanskye)等贤者献厚礼,班智达们随喜,准许后,向我敞开智慧宝库之门,吾获《教王究竟精要》,受封为‘窍诀之王’。同时,本人同样受到‘天龙之灌顶’故,感悟记述于此。”④宁玛派“阿努瑜伽”师承系谱中经常提起达摩菩提(dharma bhodhi)、达摩拉迦(dharma raja)、瓦苏达拉(wasudhara)及切赞杰(chebtshanskyes)等人之师徒关系。《娘氏宗派源流》等宁玛派文献中说“《金刚境续旨集》由达摩菩提(dharma bhodi)、达纳日希大(danarkshta)、译师切赞杰三人在吉尔吉斯商街(brush iyulkyikhrom)从吉尔吉斯文翻译。”⑤其他译师生活年代无法考证,达纳日希大与切赞杰均属于吐蕃时期“大编审译师”(zhuchengyilotsawa)。⑥若努钦曾在切赞杰座前听法,本著作应在吐蕃王朝时期完成。

       (二)内容解析

      《禅定目炬》序文中将此著作称为“判定阿赖耶识菩提心大圆满诀王修行者之目”(kun gzhibyang chub kyisemslhungyisrdzogs pa chenpogtan la dbbpa  i man ngaggyiryalpornal ‘byorpa’imig),但宁教派史以及宁玛派经集文献则名为《修行精要明论:禅定目炬》(sgomgyignadgsal bar phebabsamgtanmigsgronchesbyababzhugs so),简称《禅定目炬》。

       从《禅定目炬》内容的侧重点看,主要讲述了宁玛派大圆满法。但它广泛涉及各种显密宗修行方法及理论,亦折射出8-9世纪西藏佛教之理论及实践。按佛教修行次第来说,它的内容可分二部分,即“显宗部分“与”密宗部分”。显宗分“渐门”与“顿门”,密宗又分“大瑜伽”与“大圆满”两个内容。努氏认为这四个部分也构成修行次第,其中“大圆满”为最高次第。整部论典内容分成八个章节,具体如下:

       第一章主要介绍了修行的前期准备工作,如选址、决心、前行、弃欲、得乐等。其中简单讲述了禅宗师承:

       其中,因乘是世尊出离忧苦(涅槃)时,传教诫于饮光尊者,之后传至达摩达绕尊。在汉地经七代最后传到汉僧摩诃衍那,之后传于藏地藏王和诸比丘。朗达玛的时候,由于僧人益西旺波的障难,故性相乘的阿阇黎传承消失。彼等的主张、典籍的文字存在。⑦。

       谱系中“益西旺波”在夹注中,噶陀•才昂仁曾(bka thogtshesdbang rig ‘dzin)的《汉地和尚与辩论对象源流•净心善水流》(rgya nag hwshanggyibyungtshul grub mtha iphyokssngbchassa bon tsamsmos pa yid kyidri ma dag byeddgeba ichurgyuan zhesbyababzhugs so)言,益西旺波不但是追随印度渐门派寂护法师,还写过批驳“顿门”的文章。[5](P.386)努氏没有提及具体哪个是最后的禅师,仅说禅宗在吐蕃赞普与比丘们手中失传。之后,他们把禅师的论著与莲花戒之“渐学”(rim par bslab pa)相比后,断除疑惑,决定追随大师(摩诃衍)。

       首先,《禅定目炬》之禅宗系谱与禅宗传灯系谱“初祖达摩——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行——五祖弘忍——六祖慧能(神秀)”的传统有些出入。努氏为何说“汉地七祖”?很显然,他把摩诃衍的地位提到禅宗祖师之列,强调他的重要性。其次,《禅定目炬》没有提到“吐蕃僧诤”的内容,仅说益西旺波“决定追随大师(摩诃衍)”,这与西藏历史上“顿渐之争”之结果“和尚挫败说”或“莲花戒败退说”都不符。

       第二章讲述如何修行、修行的条件及顿渐修法之利弊等。开头简单介绍了“顿门”师承,说“顿入门者,从迦叶传至达摩大师,达摩达拉渡海抵达汉地梁广(rgyayul led kug),与汉帝萧衍相会,知皇帝不解了义,至喀拉河(mkha lagchu),在那里几位和尚因妒忌他而进毒,后找到付法之人后,圆寂于汉地。”禅宗初祖“达摩西来”的传说中,祖师一苇渡江,见梁武帝,之后赴嵩山居住。除此之外,汉文资料中找不到“喀拉河进毒”的故事情节。《禅定目炬》这段记述,除拼写上的个别出入外,与大约成书于14世纪的宁玛派伏藏文献《五部遗教》之“渐门品”中的有关菩提达摩的记述大同小异⑧。显然,《五部遗教》的禅宗师承传说部分是参考了《禅定目炬》。因为《禅定目炬》特别强调了“顿门”与“渐门”的高低之分,说锐者顿入,钝者渐入。⑨

        第三章内容主要为“顿门”与“渐门”之入门法及其殊胜特点等。从《禅定目炬》的整体结构看,前三章是修行次第之“前行”,作者尽管用了66页笔墨,还未进入主题。

       第四章开始正式讲述修行次第之第一步,亦即“渐门品”。努钦桑杰益西在此写道:“为掌握大圆满乘(lhungyisrzdongspa itheg pa)见修次第,这里首先介绍四部经论内容之第一‘经部空观’之‘渐门’。”努氏认为渐门是修二谛,亦是修“阿赖耶识”。在此,作者多次援引莲花戒所作《修习次第中道论》中的有关理论、隐喻、典故等,用72页篇幅,系统介绍了“渐门”的理论、修行以及效果等。此外主要引用《缘起心》《不生法论》《月炬经》《法王经》《续甘露》《无分别经》《大瑜伽经》等经论的语句。另,作者特重《圣无分别经》(  ryāvikalparaves'anāmadhārini)之“四无分别心”的理论构建与“渐门”次第论相结合。公元八九世纪,《圣无分别经》在西藏及河西一带广泛流传,敦煌莫高窟等地出现诸多版本。[4](P.175)为此,努氏用当时人认可的佛教理论,介绍印度莲花戒为代表的渐门思想者,以便理解顺通。

       第五章是《禅定目炬》之第二修行次第,共有68页,也是作者认为殊胜的修行理论。他从“顿门”的定义入手,介绍“顿门”就像在须弥山顶远瞻而能望见千万座山丘一样,能够很清楚地判教。他认为,总体上说,“顿门”有三个特点:“无边无际性”“胜义无二性”以及“果无疑性”。为了证明“顿门”之三大特点,它引用了大量藏汉著名禅师语录。首先,他收录了34位禅师的语录,这跟西藏伏藏文献《五部遗教•大臣遗教》第12、13章中收录的禅师语录大同小异,虽个别拼写上存在差异,但发音相近。其次,阐述“坐禅”与“心禅”时,既引用中原禅师语录,又收有吐蕃本土禅师语录,这在《五部遗教》及敦煌吐蕃禅宗文献中未见到。《禅定目炬》之吐蕃本土禅师语录,有助于我们研究吐蕃禅师门的思想,亦有助于还原吐蕃禅宗之原貌。这里不仅收录吐蕃禅师称呼,还载有他们所作禅论书名,如嘎瓦•贝则(dka bad pal brtsegs)之《禅论》、比丘益西贝(bande yes she dpal)之《论法门》等等。

       第六章讲述“大瑜伽论”(rnal ‘byorchenpo’igzhung)内容,占102页。作者认为“大瑜伽”是密宗第一步,亦称作“内学”(nang rig pa)。所谓“内学”之概念问题,奴氏做了详尽阐述,言“此大乘(即大瑜伽)教理乃是心、烦恼之理,此理非同唯识(rnam rig)般认一切刹那变,亦非如中观般主张一切不生,认为一切法自证分中自明故,不染二法,不弃文字名相却明之,故名内学。”藏文文献中的“内学”表示“佛教”。这里“内学”仅指“密宗金刚乘”的恐看不到第二个。

       第七章作者论述了“大圆满法”(rtsong pa chen )内容,总共有204页,主要从大圆满之概念开始,引用了大量密宗经典及部分大圆满类典籍,如《命轮经》(srog gi ‘khor lo)、《密藏经》(gsangba’isnyingpo)、《金刚菩提幻网经》(rdorjesemsdpa’isgyu‘phruldrwba)、《上师幻经》(sgyu‘phrulbla ma)、《月密精要》(zlagsangthig le)、《金刚展》(rdorjebkod pa)等。这一章虽然占据着很大篇幅,但没有直接涉及禅宗内容,所以这里不做一一赘述。

       第八章是跋语,篇幅很短,叙述了作者的学习经历和写作缘起。

       二、禅宗谱系和吐蕃禅宗人物

       《禅定目炬》有关禅宗之内容,主要体现在“显宗”部分。从第一章至第五章陆续收有诸多禅师语录,尤其第五章“顿入品”集中援用禅籍,列举了很典型的禅公案。因此,纵览《禅定目炬》的内容,可以勾画吐蕃时期的禅宗以及对后弘期西藏佛教思想的影响。

       (一)禅宗师承

        禅宗系谱问题牵扯到宗派的正统性。敦煌禅宗文献之前的说法,是世尊拈花微笑传法给菩提迦叶,到菩提达摩,印度有二十八祖,此后为东土六祖。胡适先生发现法藏禅宗文献中神会语录卷子,命为为《神会和尚遗集》,1930年正式出版发行。神会禅语录中称六祖慧能为五祖弘忍之唯一“衣钵”继承者,抨击神秀“师承是旁,法门是渐”。神会批评的对象是所谓“北宗渐门”,是神秀弟子普寂和义福。公元8世纪在西藏拉萨一带活动的禅师摩诃衍亦属于这一派。

       所以,《禅定目炬》中说的禅宗思想亦无疑是属于所谓“北宗”。显然,“北宗”和“渐门”之类是神会为代表的南宗给摩诃衍他们扣的“冠帽”。实际上,“北宗”也自称“顿门禅”,这一点很多藏文文献中能够得到印证。如藏文历史文献《拔协》《娘氏佛教源流》《五部遗教》均载摩诃衍属“顿门”。

       就吐蕃禅宗师承正统性而言,《禅定目炬》说摩诃衍居位禅宗八祖,这与《五部遗教》之“八祖摩诃衍”的说法一致。一般而言,北宗六祖(达摩-慧可-僧璨-道行-弘忍-神秀)为神秀。《景德传灯录》(第四卷)“北宗神秀禅师法嗣一十九”之中列有义福、小福、降魔藏三位禅师。《顿悟大乘正理诀》中摩诃衍追述自己师承时说自己依止小福、降魔藏等学习禅法。如此,摩诃衍应是“北宗”八祖。

        除了中原禅宗系谱外,《禅定目炬》字里行间透露吐蕃禅宗师承的历史痕迹。其中载:“在藏地,赞普及比丘们所具有的传承法脉已断。”意谓赞普亦在此传承中。此处行间夹注言“朗达磨时期由于僧人益西旺波(ye shesdbangpo)的障难,显宗(禅宗)师承断灭。”益西旺波是吐蕃时代重要佛教人物,吐蕃时期编纂三大目录之一《旁唐宫目录》跋文把他描述为“译法者菩萨化身拔•益西旺波”(chosgyurmkhanbyang chub semsdba isprul pa dba yeshesdbangpo)。《拔协》中说他是印度渐门派寂护(Shantaraksita,725-788)的追随者。[6](P.46)

       虽努钦没有具体列出吐蕃禅师名单,我们知道禅宗信徒或禅师中有高层政治人物。如《顿悟大乘正理决》之序中,王锡说:“我大师秘授禅门,明标法印。皇后没卢氏,一自虔诚,划然开悟,剃除绀发,披挂缁衣。朗戒珠于情田,洞禅宗于定水,虽莲花不深,犹未足为喻也。善能为方便,化诱生灵,常为赞普姨母溪囊南氏及诸大臣夫人卅余人说大乘法,皆一时出家矣。”[7](P.77)当时,吐蕃信仰禅宗的很多人属皇室家族,有政治地位。为此,《禅定目炬》称为“赞普与比丘传承”之说亦无不妥。另,《禅定目炬》之第五章“入顿门法”中,罗列了34位中原禅师的语录,最后还引用了吐蕃译师噶瓦贝则(lotsawakabadpalbrtsegs)的《修行次第圆满论》一段禅语,表示吐蕃大译师嘎瓦•贝则跟汉地著名禅师拥有相等声望。

       关于吐蕃禅宗师承问题,《五部遗教》之《大臣遗教》“渐门品”说:“《达摩多罗大论》之‘无作为教诲亲近耳传’传至卓夏仁青(abrobyalrinchen),之后扎根于大地(指藏地)。”[8](P.454)此处的“卓夏仁青”应是吐蕃禅宗代表人物之一,但《五部遗教》和《禅定目炬》均未记载此人。

       《禅定目炬》转录了很多禅师语录,其中亦有吐蕃本土禅师如益西旺波(dgesmlong yes shesdbangpo)、朗珠•贡却迥乃(lang‘grodkonmchogabyunggnas)、朗益西坚赞(snya yes shesrgyalmtshan)、祖扎•南凯宁波(sthigtshanammkh isnyingpo)等人。从这些吐蕃禅师禅语录内容看,他们对禅宗的理解很深刻,应属于当时吐蕃禅宗代表性人物。

       (二)吐蕃禅宗人物之辨析

        通过对《顿悟大乘正理决》《拔协》《五部遗教》《禅定目炬》等藏汉文献的梳理,可了解吐蕃时期禅宗发展势态。当时,吐蕃境内禅师活动频繁,从高层政治人物到普通百姓均有禅宗代表人物与追随者。以下为《禅定目炬》中提及的西藏禅宗人物:

       (1)囊南•益西贝(snanam yes shesdpal),“囊南”是姓氏,出家后名为“益西贝”。《禅定目炬》两次引用他的禅语,《五部遗教》仅引用一次。其家族有名望颇高的几位吐蕃政治人物,比如,囊南•佳甘(snanamrgyargan),是松赞干布(617-650)大臣;囊南•加叉拉朗(snanamrgyaltshalhagnang)为赤松德赞(755-797)大臣;囊南•加叉赤松杰查果(snanamrgyatshakhri sum je khramgo)曾为达磨赞普外臣(phyiblon)。虽藏文历史文献中对他们的生平记载有限,但囊南家族是吐蕃古老家族之一,在吐蕃历史发展中功不可没。《五部遗教》之“国王遗教神通咒师品”说囊南•益西贝具有“飞鸟”神通。

       (2)朗珠•贡却迥乃(lang‘grodkonmchog‘byunggnas),出生于8世纪中叶,著有《禅法方便论》。《禅定目炬》两次援引了他的禅语,《五部遗教》亦引用了他一段语录。朗珠家族曾生下朗珠•囊协(langgrosnangbzher)。(《宁玛教派源流》中说朗珠•囊协与朗珠•贡却迥乃是同一个人)、朗珠•隆崇莱(langgroblonkhrom legs)、朗珠•尼赛(langnyesgzigs)等人物。其朗珠•尼赛曾因参与谋杀吐蕃赞普赤祖德赞,故被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王消灭。《拔协》记述朗珠•囊拉(langgro snag ra)同拔•赛囊护送寂护返至尼泊尔。《五部遗教》之“国王遗教神通咒师品”说朗珠•贡却迥乃具有“雷箭”神通。

        (3)祖扎•南凯宁波(tshigtshanammkh isnyingpo),敦煌藏文文献PT.996载有禅师南凯宁波之师承。依《宁玛派教派源流》,他生于公元742年,卒于818年;按敦煌文献PT.996记载,他享年71岁,卒于土狗年(818)。以此推理,他生于公元747年。敦煌文献还说他在吐蕃赞普赤松德赞时期出家为僧,依止禅师曼和尚学习“顿门”,最后逝世于多麦赤尬地区(今日贵德县境内),著有《入顿门》等。

       有关南凯宁波的称呼,诸多后期藏文资料,如《宁玛教派源流》《娘氏宗教源流》《第吴贤者佛教源流》《五部遗教》,除了藏文拼写上小有出入,均称“努•南凯宁波”,“努”应该是他的姓氏。但《禅定目炬》和敦煌文献PT.996把他称为“祖扎•南凯宁波”。敦煌文献“祖扎”拼“gtsugtsa”,《禅定目炬》中却拼写成“gtsugtsha”,古藏文中“tsa”和“tsha”可互换。从生活年代看,努•南凯宁波与祖扎•南凯宁波是同一个人,这亦是学界认同的观点。虽然如此,后期藏文资料中却找不到努•南凯宁波在多麦宗喀地区活动的记录,这给后人留下了不解之谜。

       (4)娘占•贝吉坚赞(nya bran dpalgyirgyalmtshan),《禅定目炬》中前后两次引用他的语录,分别出自他的《修论》(sgom lung)与《行论》(spyod lam bshad pa),前后署名不一致。

       (5)娘•普巴迥乃(nyang‘phangs pa ‘byunggnas),《五部遗教》及《拔协》等史料中未提及此人。“娘”是吐蕃古老姓氏之一,娘家族曾出生过重要历史人物。其中,《拔协》和《拔协增补版》中提到的“娘•夏米”(nyang/myangsha mi,8世纪人),是和尚摩诃衍忠诚的追随者。吐蕃赞普禁禅后,他对此不满而自尽。[9](P.50,P.144)12世纪成书的西藏史籍《娘氏宗教源流》著者娘•尼玛奥赛(1124-1192)亦出自娘氏。国外藏学家若格(David Ruegg)认为,“娘家族”倾向于汉地禅宗的家族。

       (6)仲曾•贝吉项(‘brombcunphalgyizhing),其“仲”为姓氏,后弘期噶当派创始人仲敦巴(‘bromston pa 1005-1064)亦属于仲氏。《禅定目炬》援引了他的七句散文体语录。

       (7)噶瓦•贝则(lo tsawakabadpalbrtsegs),吐蕃著名译师,从他翻译经典内容看,他应属于印度莲花戒之“渐门”派。虽《禅定目炬》和《五部遗教》均引用他的一段话作为“顿门”的阐述论证,事实上,他这段语录内容与禅宗思想很难关联。《五部遗教》还说他通晓汉文,具有“他心通”等。

       (8)觉若•礼坚赞(cog roklu irgyalmtshan),赤松德赞(742-797)时期著名三大译师之一。其译著有《解脱戒二卷》等。吐蕃时期成书的《旁唐宫目录》谓之“意译之大师觉若•礼坚赞”。《禅定目炬》中说所引语录是觉若给吐蕃王赤松德赞讲述的。《五部遗教》中引用了内容完全一致的语录,却说是吐蕃王赤松德赞之语。

       三、吐蕃禅宗思想概观

      (一)达摩“四行”

       禅宗认为《二入四行》是菩提达摩之作。《禅定目炬》引用《摩诃衍大论》(ma ha yangyirgya lung chenpo)中有关“四行”的阐述,云“入行具有‘四行’,第一是‘报怨行’,第二是‘随缘行’,第三是‘无所求行’,第四是‘随法行’。”《禅定目炬》中对“四行”作了一一解释。为了支持“四行”观点,列举了经典和语录中相应的言辞来印证。但《禅定目炬》引用达摩禅语四次,每次引用他的禅语时都称“大堪布”(mkhanpochenpo),并没有直接称呼“菩提达摩”,这也许是作者对他的敬称。同时,《禅定目炬》之第五章“入顿法门”中9次援引摩诃衍禅语录,大部分出自他的《摩诃衍大论》。《五部遗教》之“顿门品”中引用摩诃衍语录三次,菩提达摩两次,字面上出现“大堪布菩提达摩多罗”几个字眼。因此,吐蕃禅宗思想主要是菩提达摩之“四行”内容。

       (二)“看心”“观心”

       法国学者伯兰特•费尔(Bernard Faure)谈论北宗影响吐蕃禅宗时说:“智达《顿悟真宗要诀》和净觉《楞伽师资记》的藏译本的存在,似乎表明北宗的思想大约在著名吐蕃僧诤——印度之‘渐门’和中国之‘顿门’的支持者之间的论争一事已经为藏人所知。”[10](P.137)如其所言,《禅定目炬》中援引了义寂、慧可、降魔藏、格弘等北宗禅师的语录。其中“观心”“看心”“守一”等是典型“北宗”思想痕迹。《禅定目炬》中载录的禅语内容与《五部遗教》中援引的禅语,还有敦煌藏文禅宗卷P.T116所引禅语内容基本一致,均“旨在宣扬禅宗的‘观心’(看心),‘见性成佛的主张’,破除‘妄想分别’,与《顿悟大乘正理诀》的宗旨相同。”[11]通过《禅定目炬》所引禅语与P.T116载禅语录比较,发现其行文格式和内容基本一致,而《五部遗教》中很多禅语是这两个版本内容的缩写或它们的偈颂体形式。如《禅定目炬》中援引的一位格弘禅师语录:“心平,则诸法平;见性,则无非佛法;了正义,则不生贪欲;若不修正行,即与般若波罗蜜多亦即真如无缘。”敦煌卷P.T116中格弘禅师语录同样说“心平则诸法平;见正则无非佛法;通义则不生贪欲心;不修正行亦不妨,何为?般若波罗密多乃是真如无缘。”从这两个引文看,敦煌文献则多了一句“了正义”,此外的语录内容完全吻合。

       从格弘禅师的语录看,他的禅思想与《楞伽经》的“诸佛心第一”一致,这亦是唯识宗与禅宗思想结合而产生的禅宗思想,在《禅定目炬》第五章“顿门顿入”品中耗26页笔墨叙述“安心”“住心”,表明这一思想在吐蕃禅宗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与《五部遗教》相比,《禅定目炬》中“心”与“菩提心”“如来藏”“佛心”等并列为相同概念。显然,这是典型的“北宗禅”之“看心”模式。北宗禅师慧达的《禅门法》中言“一切众生,皆发如来藏……心来无所处,尽意看更看。”[11](P.137)因此吐蕃禅宗思想也是这类禅思想模式。

       (三)禅语论典

        与《五部遗教》、敦煌PT.116卷相比,《禅定目炬》多列出了18位本土作者并援引他们相关论典名称。分别为如下:

       (1)《比丘益喜贝之修论》(dgeslong ye shesdpalgyisgom lung.dangpo P.716) 

       (2)《大比丘纳南益西贝之论》(ban de chenposnanam yes shesdphalgyigzhunglmg baP.719 )

       (3)《巴甘嘉哇项求修行论》(ba gam ryalbabyang Chub kyibsgom lung drug P.719)

       (4)《喜曲尖大师之作》(slob dphongzhumchog Rgyangyisgsungbdun paP.720 )

       (5)《立俄雄努之作》(slob dponle ugzhon nu snyingpo igsung P.720) 

       (6)《娘扎帕尖参论》(slob dponmyangbrang Dpalgyiryalmtshangyi lung P.720.) 

       (7)《炬若立坚赞之作》(cog roclu iryalmtsangyigsung .P.721)

       (8)《松巴益西杰布论》(gsum pa ye she ryal po ilungP.722 )

       (9)《朗仲贡却迥乃之修行论》(lang ‘grodconmchog ‘byunggnaskyibsgom lung P.722)

       (10)《噶哇贝则之修行论》(Lotsawaskadpalbrtsegskyibsgom lung P.723) 

       (11)《比丘仲贝项之作》(brombcundpalgyizhinggigsung P.732) 

       (12)《纳南益西贝方法论》(snanam yes shesdpalgyithabsbshad pa P.735) 

       (13)《娘普巴迥乃之方法论》(nyang ‘phang pa ‘byunggnaskyithabsbshad pa P.735) 

       (14)《比丘益西贝之方法论》(dkesmlong yes shesdpalgyithabsbshad pa P.736) 

       (15)《良仲贡却迥乃之方法论(lnag ‘grodkonmchg ‘byunggnaskyisthabsbshad pa P.741)

       (16)《娘占贝吉益西坚赞行论》(smlobdponbyang bran dpalkyi ye shesrgyalmtshangyispyod lam bshad pa p.745 )

       (17)《祖扎南凯宁波顿悟入门》(tshigtshanammkha ismnyingpo i cig car ‘jug pa’imdo P.752 )

       (18)《译师噶瓦贝则之修行次第论》(lotsawakabadpalbrtsegskyismzdadba ibsgomba i rim pa P.704 )

       由于所引禅语有限,我们无法确认以上经典是否均属于禅宗文献。比如《译师噶瓦贝则之修行次第论》,从经典标题看似乎属次第论文献。但有些无疑为禅宗文献,如《祖扎•南凯宁波顿悟门》等。从语录内容看,大多数应属于禅宗文献。另外,《比丘益西贝之方法论》说“因未见心无生,故为心安住不动亦不生;心微尘不生不动矣。为何?心从未生故,亦非名相所境,焉能动与生?”这显然是典型的北宗神秀《观心论》的色调,亦符合《大乘起信论》和禅宗结合的“心真如”“心生灭”之观点。《五部遗教》和《禅定目炬》都把其作者列入禅宗人物,援引的语录亦可印证这一点。

       结语

       从《禅定目炬》的禅语录和禅师承及其思想内容看,早在吐蕃时期北宗禅思想对西藏佛教影响深刻;从另一角度说,吐蕃佛教完全吸收了神秀为代表的北宗禅核心思想并融入西藏佛教各教派思想体系,后来形成了“在摩诃瑜伽(Mahayoga)理论的掩盖下‘顿’的观念继续在吐蕃宁玛派大圆满法内部发展”[11](P.139)的情形。从而可见,汉藏佛教关系渊源深厚,从吐蕃禅宗开始入手研究是最有说服力的。

注释:

①有关敦煌藏文禅宗文献研究国内有:牛宏:敦煌藏文、汉文禅宗文献对读,Pt.116(191-242)与Pch2799、SCh5533、P.ch399,《敦煌学季刊》,2007年第4期;牛宏:论敦煌藏文禅宗文献中的“吐蕃禅宗”,《宗教学研究》,2014年第1期;李德龙:论日本学者对敦煌古藏文禅宗文献的研究,《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学版),2000年第6期,第27卷。

②有关努钦著作,藏学家德林•阿斯尔德(Dylan Esler)“努钦•桑杰益西生平考”(On the Life of gNubs-chen-Sangs-rgyas ye-shes)中有详尽考证。Dylan Esler,“On the Life of gNubs-chen-Sangs-rgyas ye-shes”,rveuedetudes Tibétaines,no29,Avril2014,pp.5-27。

③巴俄•祖拉陈瓦 著:《贤者喜宴》,(上),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p.614  有关这段引文,藏学家Dylan Esler在他的文章“努钦•桑杰益西生平研究”(On the Life of gNubs-chen-Sangs-rgyas-yeshe)一文中,英文译为“a sGragsSangs-rgyas ye-she who was a disciple of Pamadambhava,and a gNubsSangs-rgyas yes-she who was born during Ral-pa-cans reign,travelled to Nepal ,India and Gilgit,studies with LotsāwaChe-btsanskyes,and live to be a hundred and thirteen.” 但依藏文原文,此段翻译有些出入。

④藏文原文:rgya gar gyimkhasbapanditamngpo dang/balpo irgyalpobasudhāra dang/ gruzhw iyulgyilotswabtsancheskyes la sogs pa rgyalkhams so so imkhas pa mangpo izal brims te/ mnye pa phul bas panditarnamsdgyes pa skyestegnangbatho pas/ thugs kyimdzodsgophyenas/mam ngaggyirgyalpodgongs don mthargtugs pa bdaggisthoste/bdag man gnaggyirgyalporgyur to// de yang bdag la lhasrinrnamskyisdbangbskyur bas// rang nyamsgoms pas yigibris// P.1070 宁玛派经部。

⑤www.buddhism.ru:400。

⑥“藏族翻译史上的“lotsawa”一词之考” Tb.tibet.cn/index/culture/201908/。

⑦《禅定目炬》,手抄本,8叶。

⑧有关《五部遗教》之禅宗内容,西北民族大学才让教授在“从《五部遗教》看禅宗在吐蕃的传播和影响”中做了细致研究。《西藏研究》,2002年第1期。

⑨《禅定目炬》第三章,由国际敦煌项目英国图书馆(International Dunhuang Project,The British Library)道森(Jacob Dalton)和山万史克(Sam van Schaik)译为英文,载于:ACTA ORIENTALIA,ISSN 0001-6438。

10 《禅定目炬》,手抄本,31叶a。

11 《禅定目炬》,手抄本,93叶a。

12  [日]小川隆著彭丹译:《禅思想史讲义》,复旦大学出版社,2017年12月,P.24日本禅宗学者小川隆在《禅思想讲义》中说“神会随意把神秀一派禅统称为“北宗”。但是从敦煌出土的初期禅宗文献来看,所谓“北宗”,其实并不单一,它分为多个流派,每个流派都拥有自己的文献,流派之间禅法种类也不同,伴随着时代的变迁不断发生变化。”

13 见《禅定目炬》,手抄本587页。

14 《五部遗教》,多杰杰博整理,民族出版社,1986年12月,第454页。

 “世尊人涅槃时,为断除求问者的疑惑,讲《涅梁经》,是为末后所说法。将众多喻义授予迎叶,此后达摩多罗等汉地七化身相承,此后传至和尚摩诃衍。”见才让:从《五部遗教》看禅宗在吐蕃的传播和影响,《西藏研究》,2002年,第一期。

15 《禅定目炬》,手抄本,8叶a。

16 《禅定目炬》,手抄本,8叶a。

17《五部遗教》只列了33位禅师,其中噶瓦贝则为三十二位。

18 西北民族大学才让教授文章“P.T.996号第一部分《禅师南喀宁波善知识传承略说》之再探讨”中,有关禅师南凯宁波之生平及思想做了细致的探讨。沈卫荣主编:《文本中的历史-藏传佛教在西域和中原的传播》,中国藏学出版社,2012年9月,P.2-23。

19 有关研究成果,参见才让《P.T.996号第一部分〈禅师南喀宁波善知识传承略说〉之再探讨,载《文本中的历史-藏传佛教在西域和中原的传播》,P.4。

20 David Syfort Ruegg,Buddha-Nature,Mind and the Problem of Gradualism in Comparetive Perspective,University of London,1989。

21 手抄691-692叶semsmnyam n chestham can kyngmnyammo/yang dag pa nyi rig nasangsrgyaskyichos ma yin pa gnag yang med do/don go ba idusna yang sedcingchangs pa mi skye/yang dag ba isbyodyulnyamssu mi lenpa itshe yang/shesrabkyi pa rol du phyin pa de nyidni/ye nasnyams pa dmigssu med ba iphyirro/.

22 Semsnyamsnachesthamgs cad mnyammo//yang dag pa nyid Rig nasangsrgyaskyichos ma yin bamyed do// don go ba idusYang sredcingchagsba isemsmyibskyed/ yang dag ba ispyodyulnymssu mi ldanba itshena yang myi ‘tshal/ja’iphyirzhesbyana/she rabkyipharoltuphyinba i de bzhinnyidni/ ye nasmnym bas dmyigssumyigsumyedba iphyirro/.

23 见《禅定目炬》手抄本,736页。

参考文献:

[1]Dylan Esler,“On the Life of gNubs-chen-Sangs-rgyas ye-shes”,rveued etudes Tibétaines,no29,Avril2014.

[2]cf.the sources listed in:Hebert V.Guenther,“ ‘Meditation’ Trends in Early Tibet”,in; Lewis Lancaster/Whalen Lai,(ed.),Early Chan in China and Tibet,Berkeley:Buddhist Studies Series,1983,352);(cf.the discussion in :SamtenGyaltsenKarmay,The Great Perfection(rDzonschen).A Philosophical and Meditative Buddhism,Leiden:E.J.Brill,1988,101f.

[3]才项多杰.摩诃衍的禅宗思想对藏传佛教的影响-P.T.116,P.4646文献的研究[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5.

[4]Carmen Meinert,Structural Analysis of the BsamGtanMigSgron:A Comparison of the Fourfold Correct Practice in the ryāvikalpapravesanamadharani and the Contents of the Four Main Chapters of the BsamGtanMigSgron,Journal of 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Buddhist Studies,Vol.26,no.1,2003.

[5](清)噶妥•仁增次旺诺布.噶妥•仁增次旺诺布文集(藏文)[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6.

[6](唐)拔赛囊.拔协[M].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2010.

[7]周拉•才旦本.敦煌汉文藏传佛教文献资料翻译及研究[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2018.

[8]五部遗教[M].多杰杰博整理,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

[9]德吉.巴协汇编[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

[10][美]伯兰特•佛尔.正统性的意欲-北宗禅之批评谱系[M].江海怒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2010.

[11]才让.从《五部遗教》看禅宗在吐蕃的传播和影响[J].西藏研究,2002(1).

原刊于:《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21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