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乡放牧的小堂弟

 

        在牧区生活了一辈子的大伯来到县城和父亲及各亲戚商量大伯的儿子,也就是小堂弟上高中的事,大伯说了不想让儿子上学了,说是想带他回去放牧,家人都及力反对,反对的理由不同,但初衷都是希望小堂弟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任凭家人怎么劝说,大伯执意如此,他一直沉默着,突然抬起了头说不想在漂泊了,根在哪儿,就得在哪儿生活,生活在不属于自己的城镇,心里老觉得空落落的,儿子说了他也不喜欢这里,他也愿意和我回去,听到这句话我的鼻子一酸,眼眶突然湿润了,不知道是因在外求学多年在未回家乡之前总感觉是在流浪而与大伯的”不想再漂泊了”产生共鸣而流泪,还是想到大伯即将带走小小年纪的堂弟回到几乎已经无人居住的深山,从此过着和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完全不同的生活而难过,总之心情极为复杂。

        有时候就如三毛所说的,如若是一颗树多好,不用离别,不用寻找,但愿小堂弟能做一个快乐的牧人吧,不用漂泊,不用被太多事情烦扰,挺好!

 

2、遵从内心的生日

 

        不知不觉又一次生日如期而至,有心的亲人朋友都用各种方式送来祝福,惊喜感动之余婉延谢绝了去热闹之地庆祝,也谢绝了去寂静场所畅谈,并不因为什么,只是觉的一年之内各类节日数种,唯独生日是只属于自己的,我一定要遵从内心在这一天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安静之余泡壶好茶听听音乐,看看书,晒会太阳,困了眯会,也许还可以徒步去一趟一直观而未至的后山,像小时候一样扒开草丛看看另一个世界的主人们都在干些什么,啊真是美好的一天。

        请了一天的假,将手机关掉,带了雨伞带了一杯清茶,背了个小包去了一直望而未至的后山,这里真的好美,远离了高楼、汽车,一切都是静静的,远处时而传来野狗的叫声,原来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要静一静……

 

3、遐想

 

        总是希望在小溪边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土房外加一处低矮的院子,院子的左边种满鲜花,右边种些小草,土房里有一架小火炉,一架木制的书柜,这个小家平常也许没有人居住,但会在艳阳高照的晌午回来给我的小花小草浇水,并懒懒的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阅读美文,在大雨滂沱的下午回来在土房的窗户前听听音乐,遥想生活当中发生的一些大事、小事,出现的一些故人、朋友、陌生人,在闲来无事的周末回来摘些小菜在火炉上炒炒自己亲自耕种、收获的粮食,在明月高照的夜晚回来,在窗户旁、院子边安静的观赏大自然的杰作,然后在小火炉边写写心中所感,最后放下笔、合上书、锁上门静静离去。

 

4、老屋

 

        今天下班比往常要早些,做饭似乎太早了些,中间有2个小时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想到这我突然有点激动,如何度过呢?……

        哦对了,坐着公交车在第一完全小学门口下车,然后从那个小道拐进去,去看看小时候长大的老屋,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等了15分钟左右,司机大哥笑咧咧的将车停在了前面,我开心,甚至此许激动的坐上了载我去追亿童年的这辆车,下车后独自走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小道上,眼眶微微湿润,远远的看见曾经替我遮挡风霜,留下了我们一家快乐的老屋,泪水便夺眶而出,屋子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可好像又不一样,院子没有什么改变,可好像又小了好多,记忆中的院了那么大那么高,爷爷可以在院子里轻诵六字真言,奶奶可以给弟弟讲故事。父亲可以说唱格萨尔王,母亲可以清洗衣物,哥哥可以拿着弹弓到处乱跑,我和妹妹可以建造自己的小天地,里面有花,有草,更有一只可爱的小动物,也可以将星星月亮请进来,当时的院子还是和当年一样,现在在这里住着的一家人也是和当年的我们家差不多,有父亲、母亲、3个小孩,状况亦犹如从前,我和现在的主人家也是认识的,可是我不忍心踏进去,一是不忍心打扰此刻这一家人的快乐,再是不忍破坏了记忆中老屋的样子,有时见了不如遥想,再见了老屋,愿这一家人也如曾经的我们在院子旁、老屋边幸福的生活。

 

5、夜间随感

 

        时隔7年,又踏上了去拉布楞寺的道路,这里一切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有改变的是途中的陌生人投来的善意微笑,没有改变的是犹如天上的繁星般众多、威严的僧侣,没有改变的是金色的塔顶上湛蓝无比的天空,没有改变的是即使深夜也不休不眠的法号声,没有改变的是善良的土地上一直不曾断续的乞讨者,很喜欢漫步在这座百年古寺的佛塔旁,流水边、人群中,你会不经意的收到很多意外的珍贵礼物,在夕阳的余晖已悄然散去,胶月已至之时,你不经意的台头也许会观赏到月光倾泄在古寺塔尖上,如梦如痴般的幻影,在整个城市都停止喧哗之时,你会听见似有似无的法号声掠过耳际,在艳阳高照、人流涌动之时你会和善良的陌生人一起虔诚无比的祈颂世间的真善美。

        只愿这片耕种善良,美丽的土地上永远佛音不绝、佛性不减。

 

6、隐秘处的死结

 

        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突然很想动手写点什么,透过窗户一阵凉风微微拂向面庞,接近傍晚,整个城市显的那么美,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近十年,即将要离开,不知怎的,突然很舎不得,刚开始踏上这城市的时候梳着麻花辫,穿着一身卡通的运动服,见人羞涩又紧张,到后来头发散开、脚穿带跟鞋,见谁都能应对从容,在这座城市留下了高中大学时光,也留下了太多汗水、泪水、美好,曾一度很想离开它,曾一度厌恶极了它的噪声、压力、没日没夜,曾一度……可是今天,不,其实是在很早之前在不知不觉间,我不但接受了她,也爱上了她,此时窗外的她那么可爱,那么真实,我与她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将一切盘根错杂的结在了一起,不管以后去向何方,我都不愿结开,尤其在此时真的很想在某个隐秘处打个死结。

 

7、真的好吗?

 

        亲戚家中聚着很多人,都在讨论那名被无意误杀的人的家属应索要的赔偿,为此双方家人好像还在谈判,不知为何此刻的我心中一阵发凉——“赔款”?到底在衡量什么?亡者的命价?亦还是伤人者的惩罚?几万到几万再加到几万,不,再减几千,我不知道这些曾经声称是至亲的人在此刻口中挤出这些无情的字眠,心里是否会发怵,这些整日口诵经文的人们在此刻没有为亡灵超度,更没有诵怀亡者,而是如一群贪婪的恶魔,口出不祥之词,手比不仁之势,这还是那些善良的佛教信徒吗?在平常的生活似乎每一个人都如圣人般和美慈祥,可是在利益面前却如此的失控,我不知道他们拿这些钱要做什么,去替亡者超度?这样的法事会幻化成明灯照亮亡灵的远去之路,还是会演变成泪水浸湿亡灵孤独的灵魂。

 

8、自然闹铃

 

        犬声鸟鸣,邻居家老人的诵经声,无不预示着是时候该起床了,这里的人几乎都不习惯用闹钟,所以记得以前刚到城市上高中的我,因为听不到象征着天明的这些自然闹铃,而好几天连续迟到。

        如今回到了这里一切的一切又还原了,我也没有因在城市用闹铃叫醒而对它养成任何依赖,我还是习惯于这种最自然的觉醒方式,我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啊,好美的景色啊,曙光在山的那边勾勒出了很美的斜线,薄雾慢慢的在山里腾升,对面山角上挂着的经幡,随着微风微微飘动着,像是仙女在把爱与智慧播洒在这片圣洁的土地上,然后引高歌,慢慢腾升,真是美丽极了。

        我托腮沉思,这奇幻般的美景一直一直存在,为何我竞在此之前一直忽略了,在这天赐的灵洁之地为何人们还因为凡尘琐事眉头紧锁,关上心窗。

 

9、返乡的爷爷

 

        爷爷最近腿脚越来越不方便了,他一直叨念着要回故乡的老宅看一看,为此我们都提义回乡一趟。

        老宅坐落在一处很偏僻的地方,到那要经过很崎岖的一段山路,到那已经是大中午了,爷爷一瘸一拐的从车上下来了,他生满青筋的脸,在此刻显的特别平静,他说这里曾经真的很美,整个山谷里都是牧民的帐篷,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哩……一时间我竟语塞,不知如何回应,觉的在此刻说什么都显的苍白无力,听母亲说过爷爷当年是一名小民兵,他骑着一匹白马在山的那边把奶奶迎娶过来的,他俩之间是在当时少有的自由恋爱,在50年前那十几岁少女的脸曾有多少飞扬的神采,那英俊的少年曾几次驰马掠过她的裙边,当初的他们是怀着多少爱构筑起了属于他们的小家,而在他们转身离去时,是否也以为很快就会回来,但是谁又能料到再回来时,当初那年少轻狂的少年已经双鬓斑白,而少年旁边的少女却已经因为年老无力重踏回乡的路了。

        哎……年华真如似水一般啊

 

10、失落的故乡

 

        故乡是一个让每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都念念不忘同时又觉得温暖无比的地方,每一次在异乡孤苦无助,心生无望时,想起它,都会觉得有个依靠,可是当我真的回到这里时,生活上的不便和百无聊懒的日子使我竟然有点为以后要在此地永久居住而心生恐惧,哎,难道我心心念念的故乡,就如此而已吗?不,我在这里的童年生活是那样的美好,故乡依旧是故乡,如今对故乡的这种想法,可能就是一个学子,寒窗苦读后竟又要在这度过一生,并且落叶归根,为这种预料中的归宿而心生的一种不甘吧,但是……就算我又起程,浪迹天涯,如若终其一天选择一个落脚的地方,我还是会选择这里,因为回到这里的我,内心最为安静,回到这里我才有和亲友之间说不完的话,回到这里的我才能真的深爱蓝天,、白云,泥房、土路、深港。

        因为我爱这里,所以我终究离不开它,可是我又恨它,恨它终日坐吃山空,恨它不知无知的深渊,恨它看见日落却不知它意味着什么,也恨所有的年轻人,在外学成归来后,看一眼故乡的落后,不但没有一丝想要扶助的念头,反而尽情的辱骂,并在尽兴后冷冷的转身离去,谁也没有记起它的恩德,而它就这样越来越落后了,就相当一个空巢,年轻人越来越想出去,只有年老的人在此无望的默默的守护着。

        故乡啊……什么时候你变的如此苍老了,是因为莘莘学子在你的庇佑下成长而在羽翼渐丰之时对你的弃之不顾而黯然伤神,还是在此地的居民将你的身躯弄的千疮百孔后换回大把的石头,而后围着天转,让你失落失望,致使曾经魅力无比的你渐生苍凉,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相信极痛的伤悲从来无法用言语来诉说。

 

11、卧铺里的随感

 

        这会西宁——杂多的卧铺正在原野边缓慢前行,我半躺在车内最靠后的位置上,而且是正中间,正好可以观赏到全车内人们的状态也可以顺着车窗观赏到沿途的美景,啊,真是舒服极了,车内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而可以听到身著藏服的女人爽朗的笑声,司机在欢快的吹着口哨,此时此景也只有在这拥挤的卧铺车内才可以享受到吧。

        微风轻轻的迎面吹来,青草、炊烟,泥土、甚至远处的山,近处的水,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可爱,此刻的我完全与这茫茫草原融为一体,感觉呼吸中都透着一股独特的气息,放远望去,山脚边,有很多零星点点的帐篷,牛羊在随意前行或站立,牧羊人用善意的目光望着原野边的过客。

        此刻的我发自内心的羡慕着他们,羡慕他们可以永远与这佛光闪耀快乐无忧的地方相生相伴,永远不用承受在外流浪之苦,我不知道寒窗十载的我们在此刻羡慕这些我们曾经甚至有点同情的人,是否应该感到悲哀,但是在此刻我真真切切的有这种感受,至少……在此刻,佛说:一切以快乐为根本,当然,大千世界快乐悲苦,千千万万种,人们也各有各的悲喜,可是,发自内心的满足感,快乐感,我想并不是单纯地能从书本中获得的,而当我们回到梦中的故乡,看到那熟悉的一切,匍匐在青山白云间,畅饮那甜甜的故乡水时,我们会发现那积压已久,欢腾的血液又跳动起来……

 

12、远去的老者

 

        一位病重的老者离开这个世界了,记得小时候我常常感冒,因为感冒常常要打肌肉针,而他是我们那带最有名的赤脚医生,每次见到他骑马远远的走过来,我总是会躲到啊喂(姥姥)背后,后来每次都会给我带好吃的奶酪,然后将肌肉针轻轻的打进去而且每次都会编小故事以减轻打针的疼痛,今天想起来那时的他和我虽是医患关系,但更多是一个爷爷对一个晚辈无私的爱。

        去年夏至过后,我们那边听说发生了很多因环保问题引起的纠纷,他每次都用自己的满腔热血向人们倡议环保的重要性,虽已年过六旬但他对草原的感情非但没有因岁月退却,反而越发浓烈。

        如今因为疾病这位奋斗的老者,漠然的在远离草原远离牛羊,原理芬芳的酥油茶的地方无力的倒下了,在离去之前,眼前是否浮现了那亲切的乡间小路,是否记起了赤脚行医时牧民们亲切的笑脸,是否看到了父亲第一次教他骑马时亲切的目光。

        但愿应招而来的神鹰带走他的善念执著,但愿在佛光的引领下一路祥洁远去。

 

13、无从感知了……

 

        无意间在收拾房间的时候,从抽屉中找到高中时与友人的信,岁月真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当然与友人的关系还是那样亲密,但是文笔之间发现那时的悲喜都那么简单,想念友人的方式更也一样,总有一种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感觉,如今的我们都退去了清涩,以前带给我们快乐的那种方式无意尝试,甚觉聊赖,而可以带来快乐的方式,总是因为一些琐碎之事一推再推,总使的每一个人耷拉着一张脸,相见欢聚之时每一个人也是各讲心中不悦之事,就这样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都说人长大后明事理,也可以懂得儿时不懂得的好多道理,可我发现并非如此,人长大后逐渐变的麻木,哦,不,是对于快乐的感知变的麻木,对于不悦之事的感知变的极为敏感,所以总是心事重重,每一个成年人感知不到快乐,再也不像儿时一样快乐,快乐于雨后的彩虹,电闪后的雷鸣,夜空下的星辰。

        其实以前能让我们快乐的事物都在,只是我们的感官变的麻木了,反倒感觉世间的一切都可伤人似的,改变可以伤了我们敏感脆弱的心,不变亦可以伤。

        不管怎样都希望每个人能感知到,人生不只是眼前的琐事,还有远处的风景。

 

 

        多萨•康卓吉,女,藏族,1989年6月出生于美丽的玉树杂多。自小在父亲的影响下阅读并酷爱写作,创作主要以短篇小说、散文、诗歌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