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太短暂,短暂得连呼吸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走下飞机,来到了成都平原,提着行李,恍惚提着满满的遗憾,我回头,望见的却是满目的云雾……
高原的九月,鹰不再高飞,天空却格外的高远,碧空如洗练,所谓碧血蓝天可能也就这样了吧!由于海拔落差大,周遭的植物都是垂直分布,青红黄紫靛蓝绿一层层的铺排着,嫩绿的野草也早已枯萎,沼泽里一洼一洼的泥掉,散发出腐败的气味。就这样天地的色彩被分割成蔚蓝与黄褐的砥砺。空气中弥漫衰草的气息,生命本身成了最艰难的风景。成群的黑颈鹤在大沼泽里双宿双栖,它们姿态平庸,远不如白鹤的轻逸出尘,但却一样地相拥一生,每一声鹤唳都是唤醒爱情的忠贞不渝,每一次南飞都是夫妻的患难与共。
独坐在山坡上望着雁儿南飞,鹤鸣的季节将卷着草原的盛夏。投影斑驳,远处黑色的牦牛闷声不响地前行,这群流动的墨汁给已经冰冷的世界增添了一种色彩,牛群到了马蹄一样弯曲的河边,河水倒映着天空的蔚蓝,三种色彩在这里齐聚。孤独的大地上连风也没有,一人一马呼啸着驰骋而来,身后翻飞的冻土和严霜全混成了泥浆,霜化成水珠在落地那一刹,竟也反射出太阳的光芒。围拢牛群,一个藏民一天的的生活就此开始。如果他在这草地上放牧一辈子,他遇到的陌生人不会超过一千人,每一次的交汇都被看作是前生的缘。他已习惯与这天地对话,倾听天空鹰翱翔时翅膀搏击长空的声音,注视河中游鱼之间擦身而过时水花的对话。他如一位国王存在于他的世界里,他也就成为了世界本身。
我低头叹息,世界原本就应该是这样?沿着山路,和几个白发老人转着经,每座山庙都是灵魂的图腾,我匍匐在地,灵与肉的交融.拐弯处,一个喇嘛脚踏芒鞋走过,他的脚很脏全是泥浆,但他的心却很干净。太阳升起!彩虹立即出现在高原缓缓的坡上,由于这缓缓的隆起,大地变成了明暗两个世界。光明不断吞噬黑暗,喇嘛一半身子在光明里一半身子在黑暗里,他伸出手托了托彩虹,然后双手合十。红色的僧袍,鲜艳无比,如同高原上最夺目的奇葩绽放……
秋天,我住的地方主要以黄为主色调,每一片金黄的树叶都载满了落霞的余辉。凌空的阳光暖暖的,托腮遥望着秋叶重叠的天空,这样的季节,要是有一故人做伴,在这无人之山躺在厚厚的由天地织就的金黄树叶里闭上眼看天、看叶、看事那该有多美啊!秋之高矣!为之一爽……伸手在风中抓上一片黄叶端详,发现它还如此地生机勃勃,突然明白,叶的飞舞,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树本身的轮回。以前感秋而悲其实是强说愁罢了,现在才懂得秋天竟然如此壮阔,水面阔了,不在急匆匆忙着往远处留,在很多地方迂缓,好象在低徊似的,山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毛茸茸的,而且多层次的色彩透出浓浓的暖意。思念在阳光灿烂时也许会化为美丽的笑,弥漫开来,让岁月醉得失去了方向。
秋就这样来了,也正悄然走向当初来的方向,我心勾勒的高原也渐渐消失在太阳初升的地方,放下行李,却放不下牵挂……